9、第四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下)(2 / 2)
他不再说话,大步流星一路出门而去。◇◇◇◇◇◇◇◇
年映荷的身体真的好差劲。就这么折腾了两下,便开始有些低热。
凝雪慌慌得去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只说了些什么,体质羸弱,乍受凉寒,加之劳累之类的话。开了方子,也不直接交给凝雪,说是先要交王爷过目允用。竟自去了。
奇奇怪怪的,难道雍正有念过医科大学吗?
日落之后,晚饭吃过,才见雍正身边的随侍张起麟提着一个食盒而来,请安之后,打食盒里端出一个瓷盅,瓷盅外头拿做的极为精巧的精锻棉套子套着,就像是一件小衣服。煞是好玩。
“福晋快些将药饮了吧。”张起麟打开瓷盅盖,原来里面是煎好了的药汤。
我不等凝雪拿碗倒药,端起瓷盅,咕嘟咕嘟,把药汤一口气喝个了一干二净。有些微苦,但没有想象中中药的呛人味道。
“下回拿来,奴才们自己煎熬便可,不必劳烦老公公。”春妮从我手里接了瓷盅,忙帮着张起麟收拾。话语十分恭敬。
“王爷吩咐,让煎得了,温温的拿来。说福晋是饮药之人,若先在近前煎熬,受了药气,饮时定倍觉拥堵。”张起麟笑笑的挡开春妮的手。恭恭敬敬的向我告退,倒走几步至门口,方从容转身离去。
看不出来,雍正还挺会疼人的嘛。看着不像那么细心的主。
春妮端了茶水过来叫我漱口,我因心里想着事,漱完后,竟将茶水直接喝了下去。春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到底是王爷给送的药,福晋竟连嘴里的渣滓都舍不得吐出来,要一并吞了下去。”
“胡说什么呢?!”凝雪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将杯盏端走,“福晋早早盖了被子睡吧!今日劳乏了。”
其实,我确早有一些精神不济。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便听凝雪的话,拉好被子,昏昏睡去。
中药的劲来的就是不如西药快,虽说吃了药。烧不但不退,反而越来越厉害。睡梦中觉着身上滚烫,又不想去吵醒凝雪、春妮,只能面朝里静静的合目躺着。
忽然,额头上放上了一只温温的手,那手心沙沙的,额头上的皮肤甚至于可以感受到那手心上的老茧。那手,摸了一会,方才抽离。
随即,感觉有人将我的身子放正,使我朝天平睡,在我的额头上敷上了凉凉的手巾。
我仍旧闭着眼睛装睡,过了片刻,度侧那人已经离去,才微微睁眼看向外间。只见嬷嬷轻手轻脚的,正在往外挪,到得门口,低头穿了鞋,方才离去。
原来,她刚才进我屋子,竟是脱了鞋的,大概是生怕有声响吵醒我吧。
一夜,都不曾睡熟,因此知道,嬷嬷来来往往了好多次,有的时候给我盖被,有的时候换手巾。最后一次,她生气的将在西稍间陪侍的春妮愤愤拖了出去。我隐隐还可以听见,门外,她正在责备春妮。
我的烧到第二日晌午方退尽了。晚间才觉得身上轻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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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弘历每日午饭前都来给我请安,口中再不称我“福晋”,而是叫我“额娘”。有一日,还带着弘昼一块来的。他请了安也不急着走,都会坐着玩耍一会。
我会热情的倒奶茶给他们喝,亲手给他们搓掉花生的红衣。用手捧着,让他们边说笑,边从我的手里拿花生米吃。
弘历天资果真超绝。不过一个六岁的孩童,才刚启蒙不久,居然就可以背诵通篇的《爱莲说》。
他从丝竹塌上跳下来,一本正经的站到我的跟前,直直身子,将书本交给我,要我帮他核对,看他背错了没有。
“额娘不用,”我将书本还给他。这是我最喜欢古文之一,早已烂熟于胸。
他收回书本,拿在手中,背于背后,微晃着小身体,开始朗声背诵: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这个小天才,果是一字不错。
“元寿为什么喜欢背《爱莲说》?”我将一颗擦净的葡萄塞到他嘴里。
他快乐的吃着,待吃尽,吐了核,方才答道:“阿妈最喜欢荷花。”
原来雍正喜欢荷花啊。咦,我也最喜欢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