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琴动(下)(1 / 2)
约莫半柱香后,一个人影渐渐出现、走近,然后越来越清晰。小离立马兴奋地站了起来,一路喊着“少爷”便欢快地迎了上去,一边顺手接下了长长的包袱,一边抬起眼来,却发现常秋的眉骨边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少爷,您怎么受伤了?让我瞧瞧有没有伤到眼睛?”
常秋一把拍掉了小离在自己眼前张牙舞爪的手,然后一脚深一脚浅地挪到了坐在墙角的画扇身边,用略微肿起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了一个微笑,弯起眉眼温和地说道:“摸起来像是一把琴呢。”
鲜红的血顺着眉角缓缓流下,在日光下,画扇望得几乎有些晕眩了。她低头从衣襟中拿出一方白绢,抬起手似乎想为常秋抹去血迹,可坐在地上的身躯怎么也无法够着那站立之人的眉,只得怔怔举在半空中,任手绢在空中轻舞。
“你的脚怎么了?”常秋敛起了笑容,也没接下手绢,只是弯下腰勾着画扇的手臂试图将她扶起,却发现女子垂下眼帘淡淡摇了摇头。
“怕是扭了。两位不妨先行,画扇在此休息一阵,若是消肿了自会重新上路的。”
听到此话,常秋却笑了起来,他拿过画扇手中的方绢,用力擦去了从眉角处流下的血,白色的布料上瞬时铺满了刺眼的鲜红一片。“既然我借了画扇姑娘的手绢,安有不还之理?若是就此别过,从此再还不了,岂不是让杜某于心不安?”然后便唤来小离,两人一起轻轻扶着画扇站起。
画扇,你为什么不拒绝?站起的那一瞬痛得彻心,于是只能任之摆布了不成?
还是依赖渐成了习惯,所以不忍分离?
“杜公子,让我自己走吧。”看着常秋作势欲背起自己,画扇忙不迭地推拒。
“少爷,还是我来背吧。”一边的小离也摆出了架势。
“小离还是背着书箱拿好包袱吧。”微肿的面庞上虽然还挂着青紫,可常秋却仍然笑得灿烂,“这么瞧着画扇姑娘可是比它们轻巧多了。”
没来由地听到这样的道理,画扇也忍俊不禁,笑着抬起双眸望向常秋,不料却发现对面那双灿若晨星的眼也正直视着自己。
然后,恍惚间,画扇便被扶上了那宽厚的背脊。她的下巴轻磕在常秋的左肩,一侧目便能瞧见那不浅的伤口。画扇忽然很想像儿时为娘吹药那般轻轻地吹一吹那个伤口,可是立马又转头嘲笑起自己怎么可以幼稚成这般。
“怎么会伤成这样?”柔声细语淡淡地飘入常秋左耳。
“不碍事,不过是被那人用竹篾划伤了。”回忆起方才那幕,常秋这才想起来后怕。那竹篾险些就划到了自己的眼睛,还好用手臂挡了一挡,不然非但救美不成,弄不好还搭上自己大半条性命。这会儿手臂虽未使力,却仍隐隐作痛,保不准就伤到了筋骨。
“杜公子的大恩难以言谢,画扇定当竭力报之。”
“不妨不妨。上回姑娘不是也救了我的命?就当是扯平了。”常秋的笑容很是爽朗,“若画扇姑娘真觉得对我不起,有机会时不若弹支曲子让常秋一饱耳福,也算是救下这琴的圆满功德了。”
行将日落时,三人终于来到了城内的客栈。
用完食膳后,小离找来了郎中。画扇的脚和常秋的手臂都未曾伤到骨头,眉上的伤口亦只是皮外伤,算是万幸,不用歇几日便可继续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