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龙头香(2 / 2)
烟雾勾勒出的徐屯正站在斋房的入口处,左右张望,一幅鬼鬼祟祟的模样。宴云汉咽了咽口水,眼睛睁地老大,死死盯着烟雾,深怕错过?任何细节。
烟雾中,徐屯张了张嘴,没?有?声音,但看嘴型应该是在喊“宴少”。
宴云汉瞬间明白了,这是昨天晚上。那时候,他大概正在做噩梦。
大晚上的,徐屯居然偷偷摸进他的房间,他到底准备做什么?!
虽然这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但此时宴云汉清醒地看着这一幕,仍旧觉得浑身发冷,不由地抱住了手臂。
徐屯喊了两?声,大概是确认宴云汉已经熟睡了,便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洗手间。他站在洗脸台前,扫了一圈,然后拿起了一样东西?——刮胡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盒子,然后将刮胡刀打开,将里?面的胡须碎发全都倒进了盒子里?,仔仔细细的收好。
看着这一幕,宴云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想到晚上休息前,徐屯还特地说了一句“刮胡刀我放在洗脸台上了”。
刮胡刀里?是他的发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毛发是很私人的东西?。徐屯收集他的毛发想做什么?!
虽然还不清楚徐屯要做什么,但宴云汉已经感?觉到毛骨悚然了。
接着,就看到徐屯小心翼翼地抱着盒子,走了出去。
宴云汉下意识地抬腿跟了出去。
徐屯出门之后,去了隔壁斋房。那是徐屯昨晚住的房间。
宴云汉推门,跟了进去。
赵郁星和财神?爷也跟了进去。
只见徐屯进了自己的斋房之后,翻出了一个青石药臼,然后将盒子里?装的毛发倒进了药臼,用杵子用力地捣。
细细地捣弄、研磨了一会,毛发被碾成了灰。
徐屯这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然后,就只见他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更大的盒子,他将碾成灰的毛发倒进了盒子里?。
半个手臂高的盒子里?装满了黑色的灰烬!
宴云汉紧紧捂着嘴巴。想到这满满一盒子全都是自己的毛发,他几乎要吐出来!
徐屯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动了心思?!居然收集了他这么多毛发!
接着,就看到徐屯拿出了一叠黄纸。他将黄纸撮成圆柱状,一头封起来,然后将盒子里?的灰烬倒了进去。
那样子就像是农村老人撮旱烟,只不过?徐屯撮的这个“烟”要大的多,有?半只手臂宽。
过?了不知道多久,徐屯的这只“烟”终于撮好。
他看着最终成型的“烟”,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又阴鸷又狠戾。
宴云汉哪里?见过?这样的徐屯。平时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徐屯乖得像是金毛,现在才知道他哪里?是金毛,根本就是一只狼,而?且是一只白眼狼!
徐屯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杰作?,然后将这“烟”收进了怀里?,用外套遮着,又出了门。
这一次,他走得很远,出了寺庙,一路往前门走。
此时已经入夜了,佛门加上又是山顶,十分清静,他们?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人。
徐屯一路拾级而?上,最后在峭壁边停了下来。
此时,宴云汉终于知道徐屯要干什么了。
——徐屯要去上龙头香。
金云寺的前山是悬崖,但唯有?一处悬崖伸出了一条窄道,大约十米长,窄道的尽头立着一尊鼎。那窄道只能半足宽,那尊鼎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搬到窄道那头的,没?人知道。
只听说,在那尊鼎里?上香,特别灵验,被大家称作?龙头香。
那条窄道十分险峻,稍有?不慎就会摔下悬崖,如果不是心诚之人,不是有?强烈所求,一般人也不会去那尊鼎里?上香。
宴云汉心脏狂跳。徐屯到底是多恨他,为了害他,居然愿意冒险去上龙头香。
徐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胸口拿出自己撮成的“烟”,端正地摆在胸前,毫不犹豫地踏上了窄道。
徐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每一步都透着他的野心和狠辣。
最后,徐屯成功地走到了鼎前,将“烟”插了进去,点燃。
徐屯抬头看着用宴云汉毛发燃成的烟雾,大笑了起来。
宴云汉只能看到徐屯张开的大嘴,并?不能听见声音,但只看着徐屯那张已经扭曲的脸,他就能感?受到这笑声有?多么的刺耳。
想到自己居然跟这样的人做了这么久的朋友,宴云汉气得想将自己这没?用的眼珠子抠下来。
用宴云汉毛发制成的“烟”一点点燃尽,灰烬悉数落进了鼎里?。
成功上完龙头香的徐屯得意地走了回去。
一切已经足够清楚明白了。
赵郁星手一挥,烟雾勾勒成的徐屯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宴云汉死死盯着徐屯消失的地方,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弥陀佛。”
宴云汉一转头,看到了老住持。
大概是小沙弥将他回到的寺庙的事情告诉了老住持。
老住持双手合十:“世?人皆有?劫。”
宴云汉心下了然,他这是在渡劫。
所谓渡劫,渡过?去了一帆风顺,渡不过?去那可?就是万劫不复。
宴云汉想到身后的万丈悬崖,心都提起来了。
他先是双手合十朝老住持拜了拜,然后又对?着赵郁星鞠了一躬,虔诚地问道:“两?位大师,我这一劫该如何渡,还望指点迷津。”
老住持开口又是一句“阿弥陀佛”。
佛门讲究人各有?缘法,他作?为佛门中人更是不能改变他人的缘法。
宴云汉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赵郁星身上。几乎如抓救命稻草一样看向赵郁星。
赵郁星这人游离于三界之外,没?这么多规矩与讲究,直接说:“方丈,你们?庙里?有?苦修的僧人吗?”
老主持:“有?的。”
“那就让这位宴少在庙里?苦修一段吧,多给他派点脏活累活。另外……”赵郁星指着窄道尽头的鼎说,“我看着和鼎都脏了,平时没?人擦吧?就让这位宴少擦吧,早中晚各一次,一天擦三次。”
老主持笑了笑:“甚好。”
现在的宴云汉,自然是赵郁星说什么是什么。他连忙双手合十,答应了苦修。
宴云汉刚回寺庙,苦修就开始了。僧人的苦修那是真的苦,一天只吃一顿,晚饭是不可?能有?的。忙了一天下山上山的宴云汉只能饿着。
干净整洁的斋房也没?有?了,晚上要诵经。诵经结束之后,要让一同苦修的僧人打自己几棍子,而?且是重打。过?了子时才能够搭个破木板子睡个两?三个小时。
凌晨四点就要起来,砍柴、挑水、打扫……
宴云汉比其他僧人还要多一项,那就是走过?窄道,擦洗鼎。上龙头香的危险窄道,很多人一辈子就走一次,但宴云汉要每天走三次。
赵郁星则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寺庙的斋房里?。
财神?爷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你准备怎么办?”
财神?爷清楚,让宴云汉苦修纯粹是赵郁星的个人恶趣味。谁让赵郁星第一次提醒他时,他态度不好呢,总该要吃点苦头的。
但吃苦解决不了问题。徐屯那那方法挺毒的,先是用黑曜石克了宴云汉的命格,然后又利用毛发夺了宴云汉的的命格。
现在,要想把宴云汉的命重新夺回来,黑曜石手表可?以丢,但那些已经落尽了鼎里?的灰烬可?怎么挑出来啊?
总不能一粒灰一粒灰的找吧?那得找到什么时候?!
这事可?真不好解决。
但赵郁星脸上却没?有?半点难色,满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问:“带符了吗?”
“带了。”
这事哪里?是简简单单用符就能给解决的?虽然这么想着,财神?爷还是将身上的符篆全都掏出了出来,厚厚一叠。
赵郁星瞥了一眼,说:“够了。”
财神?爷:“???”
怎么就够了?!赵郁星不会真准备用符吧?
赵郁星:“把这些符全撮了。”
财神?爷:“???怎么撮?”
赵郁星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蠢,不耐烦地说:“撮成香。”
撮成香?那也就是撮成竖条?这倒是简单。
财神?爷:“然后呢?”
赵郁星:“然后拿去让宴云汉烧龙头香。”
现在就是鼎里?的香灰都没?法分出来,怎么还去烧香啊?!
财神?爷一头雾水地撮了两?张符篆,突然他眼睛一亮,一拍桌子:“亏你能想出来这种?方法。”
他想明白了。
既然鼎里?的香灰挑不出来,那就不挑了。干脆铺一层新的香灰,将旧的香灰牢牢封住。
当然,这不是什么香都能做到的。
只有?赵郁星用缎星术画出来的符篆烧成的香才能做到这一点。
财神?爷手上不停地忙活了起来,躺在床上的赵郁星已经悠闲得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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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徐屯,此时也正酣畅地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粒糖崽崽、Sunny891个;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