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四月八日(1 / 2)
沈子晋今日,是为宝婵而来。
他有求于常娆,便是等了一会儿功夫,见到她来,也只得赔着笑说话。
\"听他们说,你身子不舒服。\"他伸手给常娆引路,像极了一个体贴的夫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常娆拢了拢衣襟,还礼坐下,面上没有一丝不喜的情绪,只拿打量的眼光瞧他,嘴里说着客套话。
论起弯弯绕绕,沈子晋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东拉西扯的闲谈好半天,常娆也不多问一句他今日上门的缘由。
最后,到底是他自己憋不住,先捅开了话匣子。
“宝婵的事情,你可知道了?”沈子晋低着头,脖子勾着,说话瓮声瓮气。
常娆挑目:“夫君是说她与别人勾结成奸,给你扣了帽子的事情?”
语气和缓,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听了直火冒三丈。
他好不容易在心里把宝婵不忠的过节放下,才一开口,就叫她又给重重提起,也不避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当过王八的事情给揭露出来。
饶是沈子晋真是个王八,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头上长草,也得甩几分脸色出来。
“你给我住嘴!归根结底,她可是你常家的奴才!”
能出这种事情,宝婵纵是有错,但常家家规不严,没把人教好也是不争的事实。
常娆点点头,“夫君说的是。如今她犯了这么大的过错,我也没脸替她求情,所幸是她与我常家签的死契,便是侯爷或打死或发卖,日后见了官,咱们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不是。”
沈子晋脸上意味不明,吭哧了好一会儿,才踟蹰道:“倒也不是什么大过……”
平心而论,沈子晋自己对贞操那些,倒是不同于旁人。
他自己都只讲究享乐当下,也首尾过不少有夫之妇,只要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谁有没有强迫谁,一场露水,各自安好而已。
便是知道宝婵和人有染,还珠胎暗结,他当下那会儿气过了,事后又听宝婵道歉,心里也就宽慰不少。
他连花楼里的姑娘都不介意纳进府里,更别说宝婵跟着他的时候,还是个云英雀呢。
左右不过是个养在身边欢心的妾室,又不是正经要她去做当家主母,有常家这位不守妇道在前,他也不介意再原谅个妾室。
常娆听到他这句话,神色惊诧,笑道:“夫君大义,倒是比当世男子更为开明。”她斟酌了一个妥帖的词汇,“这话要是传进宫里,叫太后她老人家听见了,少不得要给咱们武安侯府颁个匾额,歌功一番才是。”
太后她老人家自战场退下,深居仁寿宫这些年,拢共致力于两件事情。
第一个样是护宣平侯府周全,另一样就是大力提高女子地位,叫那些依赖男子而活的女人从后宅走出来,养活自己,腰杆挺直。
辛荣能有太和殿的机遇,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得到了仁寿宫的青睐。
若早知道沈子晋能有此等觉悟,开春常家贺寿那会儿,她出面引荐一二,保不齐还能跟沈涛商议五五分账的事。
沈子晋知道她话里有话,也不恼,干脆把话摊开。
“你笑我也罢,瞧不起也成。反正我就觉得宝婵对我脾气。”
“然后呢?”常娆笑着撩起眼皮,和他四目直视。
沈子晋毫不退却,挺了挺胸脯:“我心悦她,喜欢她,稀罕她!”
常娆笑着附和:“夫君诚心感动天和地,能觅得良缘,倒是一桩喜事。”
像是在谈论一个与她无关话题,沈子晋只从她的眼底瞧出来讪笑,和一丝稍纵即逝的轻蔑。
她看不起他!
沈子晋原以为自己今儿来这一趟,对她而言会是一记猛药,自己的相公对一个做过错事的妾都能另眼相看,却到如今都不愿意踏进她的闺房半步。
他以为她会怒火中烧,会生气,会打人。
万没想到,她连一个蹙眉都懒得给他。
常娆不气,就只有换沈子晋生气了。
“你若是真心祝福我们,也别光挂在嘴上。老爷子现在拿替你主持公道为由,要把宝婵发卖了。”他目不转睛的盯在她的面上,期颐着能看出来些什么。
“……她原是你跟前的奴婢,若是你看着以往的主仆情分,在老爷子面前说句话,日后,我也算承你一份恩情。”
“总比光在这里坐着,嘴皮子上下一磨,阴阳怪气的看戏要有情谊。”
常娆看他说的头头是道,也不打断,等他说完了。
慵懒的朝门口使了个眼色,琉璃依命进来。
“世子爷的话既然说完了,我也身子不适,你且替我送客吧。”
“是。”琉璃和声应下。在沈子晋跟前比了个请的手势:“世子爷,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