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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想起在罗棠笙门外听到的小话,心中犹自愤怒,觉得憋屈:“我家小宝现在官是小,但日后肯定是要升官的…罗氏现在一个孩子都没生养,底下的人就敢放肆,这要是生了孩子,她们的眼睛岂不是都要长到头顶了?”
“杨氏生了贤哥儿和祥哥儿后,也算是家里的大功臣,我这才给了她几分颜面,那罗氏……算了算了不说了,说多了你又不懂,诶,当家的,杨氏去年七月份不又怀了嘛…”
说到杨氏肚子里的孩子,王氏笑的见牙不见眼:“当家的,杨氏三娃生了也有个把月了,家里应该要来信了吧?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提起第三个小孙儿,谢长义顿时来了兴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翻日历,笑吟吟道:“年初来了信,孝哥儿说杨氏怀象好,八.九成又是一个男孩,如今算算日子,应该是生下了,我来看看日子……”
王氏忍不住道:“这还用算?十月怀胎,去年七八月怀的,大抵是今年三四月间生,如今都七月了,怎么孝哥儿也不递个信来,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话音还未落,王氏就快速的扇自己嘴巴,气骂道:“我今晚真是气糊涂了脑子,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
“咱们的三孙儿算日子,生下来得有三四个月了,按理,要送信应该早就送过来了啊…”
谢长义想了想,忽而笑着安抚自己和王氏,道:“指不定家里有事耽搁了,不着急,再等两天,实在不行,我回头寄封信回去问问。”
王氏点点头,脱了衣服睡下了,谢长义吹熄蜡烛,才准备闭眼,黑暗中传来王氏焦虑的声音。
“当家的…”
谢长义装睡不理,王氏年纪越大,越喜欢唠叨个没完,他实在懒得理,有这空闲工夫他不如睡觉。
他故作迷糊的翻过身,王氏不依不饶的继续喊:“当家的…”
谢长义:“…呼哧…哼…呼哧…”很平缓的打呼噜声。
王氏见状也背过身去睡,手枕着头,自顾自的道:“孝哥儿年岁比小宝大很多,膝下也已经有了四个孩子,我这个做娘的也没啥好操心了…”
谢长义呼噜声打的更响,王氏忽然话题一转,期期艾艾道:“小宝娶了亲,我心里这块石头也落了地,只不过这罗氏…”
王氏说着转过身拿手推搡男人,谢长义嘴里哼哼不说话,王氏见男人真的睡着,只好叹了口气。
夜色静谧,窗外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空灵的鸟叫声,就在谢长义以为王氏睡了也准备睡时,王氏又睁开眼说话了。
“罗氏这两天身子不爽,总说肚子疼,我瞧着她面色发白,乏力还出冷汗,便问了上门的大夫,大夫说罗氏身子虚寒,怕是……不易生养孩子…”
黑暗中王氏的瞳孔幽幽暗暗,只是当下没点灯,无人瞧见王氏脸上操心的疲惫以及嘴角的苦笑。
“高门儿媳说出去好听,一旦有事,你都不能说她,说了对小宝不好,搞不准人家爹背后捅刀子,到时候咱们给她下跪都来不及…说到底,我儿还是太嫩了…若官位比她家厉害些,到时候罗氏…生不出来孩子,我还可以再纳几个进来…”
王氏越说声音越小,语气中的酣睡意味愈发浓烈,一旁的谢长义看着枕边婆娘唉声叹气,哑着烟嗓终于开口:“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碎了心也无用,小宝当初说要娶罗氏,你是第一个点头的…”
被子里的王氏咬着牙闭眼,谢长义歇了口气,好半天才道:“孩子的事再说吧,总不能让小宝膝下无子,罗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她自然晓得子嗣的重要,我听京城的人说,当家主母生养不了的,到时候她们会亲自给男人安排房里人…”
王氏听了这话,心中又是酸涩又是高兴。
酸的是京城女人的难处,看似光鲜亮丽,背后却藏着一堆不可言说的痛苦,亲自给丈夫安排女人,这种挖心的痛…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高兴的是这样一来,她家小宝这房的香火就不会断了,她这个卑微农家婆婆也就不用想方设法的塞女人给儿子导致儿媳冷眼埋怨了。
谢长义心里思度了下,担心王氏依旧夹缠不清,轻声道:“睡吧睡吧,罗氏才嫁进来一个月,孩子的事还早呢,你莫太早跟小宝提这件事,免得小两口吵起来。”
王氏久久没有回应,谢长义摸黑翻身一看,原来王氏是睡着了,谢长义摇摇头索性也闷头睡,一夜睡得喷香睡酣。
此时,书房里的谢行俭伸了个懒腰,搁下笔时,抬头见蜡烛燃了大半,又翻翻桌上的文书,因为有林邵白的金手指加持,他完成的速度相当快,不过是熬了半宿的功夫,前半章就整理的差不多了。
他今天似乎打了鸡血,虽疲倦累的紧,却没一丝困意,正准备重新拿起笔继续写收尾时,廊下守夜的居三耐不住了,敲门提醒谢行俭明日还要上大理寺交差,熬太久明天起来会头疼。
谢行俭唔了一声,拧着眉头笑笑,今晚写文书写的太顺溜,一时兴奋过了头,竟将明天的大事给抛之脑后,实属不该,当下便收拾好书卷,喊人打了水洗漱后就沉沉睡去。
因太晚懒得挪屋,加之不想打搅罗棠笙睡梦,谢行俭这天晚上索性不回主院了,直接歇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