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暗潮初生(2 / 2)
皇后亲切地执过她的手,道:“本想留你们吃罢晚膳,可惜将军来催,本宫也不好强留,日后一定记得多来宫里走动走动。”乐岚谢恩,皇后派了辆辇车,送她和冷夫人出宫,一直到出了宫门口,冷夫人的神色都是淡淡的,她问:“皇后都说了什么?”
冷夫人道:“不过是些后宫的闲谈。”
她脸上一片云淡风轻,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失神是乐岚会错了意。
到府用罢晚饭,她照常回房看书,心神却总是不定,半卷书看了快一个时辰,索性放下书本往东院里去。
虽然没有法力,无法探查别人的神识,但她的直觉还是十分可靠的,冷夫人今天心事重重,皇后同她说的那番话绝不是拉拉家常那么简单。
这个时辰将军夫妇还未就寝,窗纸下透出荧荧的烛光,她刚在门外站定,准备敲门时,却听见里面的谈话声:
“……那些话都只是他们的猜测,这些人风言风语惯了,一些胡话听听就算了。”这话是冷将军说的。
冷夫人幽幽地叹了一声,“虽是风言风语,可也就这样流传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朝野的事你知道多少?”
冷将军哈哈笑了两声,道:“朝廷的事有稚章在,能出什么乱子?”
稚章是李相的字,他们所谈之事乐岚全然不知,什么风言风语?
她迫切地想再多听几句,里面却又没有声音了。等了一会儿,灯也熄了,窗上的淡光黯了下去,整个东院笼在一片安静的月色里,她站了站,想起那读了半卷的书,有些莫名。
第二日一切如常,晨练时冷将军难得有空教她练剑,乐岚看着他持剑时英明神武的模样,想着他昨夜里不让冷夫人告诉自己的事情,心里不大舒畅,忍不住喊了一声:“爹,”
冷将军演示的动作一停:“怎么了?”
一句“爹”喊出口,她心里又有些犹豫了,他们既然有意瞒着,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么贸然一问,是不是有些唐突?
她硬着头皮道:“我昨天晚上想去看看我娘,到了门口听见你们在说话。”
冷将军默默地把剑一收,问:“都听见什么了?”
她半实半虚道:“一大半都没听清楚,只是听你们说,将军府在外面有什么流言吗?”
她平日闲来无事在茶馆闲坐,并没有听到过关于将军府的风言风语,府里的人一向安守本分,从未仗势欺人过,并没有什么话柄可落于人口,他们口中的谣言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指的是什么。
冷将军闻言“哼”了一声,不屑一顾道:“一群鸟人,全身上下就长了张嘴,逮着谁咬谁,除了叫唤啥也不会,这些事你不用理会。”
冷将军虽然平时说话处事粗糙了些,但他绝不是个粗人,老侯爷在世时,他也风风光光的当过几年的世子,平白说不出骂谁是“鸟人”这样的话,可见这些人于道德风化上无良到了极点。
乐岚心下里明白了个大概,她对朝堂里的事情不大清楚,但也知道眼下能在朝廷里聒噪的只有两拨人。
一拨是御史台的诸位御史,这些言官虽然聒噪,但却是奉命聒噪,他们的主要职责是观摩百官的言行举止,对其中不当之处加以不同程度的指点及批评,简而言之就是看谁不对就弹劾,并且不怎么讲道理。
还有一拨就比较特殊了,当今圣上一心致力于长生不老得道飞升,建了一座天师府,广罗天下得道高人,并按修为深浅给他们一一颁了名号。
这些人不事生产,也不用上朝,每日在天师府研究如何参悟,如何得道,如何长生,陛下虽然不理朝政,但于修仙一事上十分勤勉,每隔三日就要驾临天师府,同天师们促膝论道,对这些人可谓推崇备至,言听计从。
修仙论道本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但逆就逆在这些道士并不安守本分,坐在炼丹炉下还妄图染指朝政。
天师的名号原本只是虚称,并无实际的权力,天师府建成之后,渐渐有了实权,动辄便是天命这般天命那般,天命难违,天师府俨然成了内朝,同外朝分庭抗礼。
只一句天降煞星,就让冷将军在朝野之外流放了七年之久。
冷将军对这些人可谓恨之入骨,从小不让她和天师府有什么接触,乐岚闭了嘴,不敢再多问,心中暗暗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