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一百一二章（2 / 2）
这也是为何他?会守在院外的缘故。
顾疏心里怅然谓叹，搀着姜锦花往外走。
他?确实是想送姜锦花回去，但也知道衙门审案的那一套，再心?疼姜锦花也无办法。
他?只能让姜锦花靠在自己肩上，借着回城的路程，先休息片刻。
夏府。
“盘玉，将本夫人那碗薏米红豆粥端来。”
夏夫人这两日夜夜睡得不好，眼皮直跳，似有不好的预感，她一皱眉，身边伺候的丫鬟便上前为她按额角。
盘玉一手端着碗，一手掀开帘子，“夫人，您要的粥。”
“拿来。”
夏夫人斜靠在床榻之上，提不起力气，便接过碗用勺子搅拌几下过后，轻捣了一口。
刚要吃第二口，屋外合香冲进来，大声高喊：“夫人，出大事了！夏少爷被官爷们压到衙门去了！”
“什?么，保哥儿叫官爷带走？这不可能，保哥儿又未犯事，衙门的凭何带他走！”
合香回：“官爷们说的是，说的是少爷与如意庄一案有?关！”
“如意庄！”
“夫人！”
夏夫人手里的碗登时落地，瓷碗落在地上碎成几片，粥更是溅到夏夫人的衣摆，她没有?去理睬，撩起衣裙起身朝外走，“我要看看我儿究竟怎么和如意庄还有?关系了！”
夏夫人从不知道，夏承保如何会和如意庄牵扯上。
如意庄这案子她不是没从丫鬟口里听说，这案子在青河县闹得这样大，连朝廷都惊动了，陛下派任葛大人前来青河县，为的就是查明真凶。
可见陛下对此案有?多看重。
那真凶迫害了数余名?姑娘，手段极其残忍。
她儿子是混了点，但怎么会，又怎么可能去做这等事情？
还参合到其中。
不，这不可能。
夏夫人气得头晕脑胀，还是在合香盘玉的搀扶下走出院子。
她脚步还没走多远，便有一行差使横冲直撞闯进夏府，夏夫人气得满脸通红，“站住，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对不住了夫人，大人有?命，命小的们大力搜查夏府，尤其是夏少爷的住处，还望夫人体恤。”
衙役们只解释了一句后，便再不管不顾夏夫人的脸色，直往夏承保的院子跑去。
“反了反了！”夏夫人怒吼道：“这案子查明了吗，赵大人敢定我儿的罪，我要质问他，来人呐，备车，送本夫人去衙门！”
“夫，夫人……”
盘玉突然攥着夏夫人的手臂大叫。
夏夫人十分不快，“叫什么叫。”
“夫人！”
夏夫人一扭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看见差爷们手中的东西，明白盘玉为何会叫喊了。
“差，差爷，这，这，这是？”夏夫人抖着手指着他?们手里的东西。
两只不一样大小的人脚早已枯烂，还有?两支人臂，一只手臂根部的血液凝固着，是才砍下没多久的人手。
不容她想，这是从夏承保住处里翻出的尸身。
尸体泛着臭味，夏夫人几近要呕吐。
“夫人，这是从夏少爷偏房柜子里翻出来的，夏少爷接连残害七位女子，大人正在审理此案。”
“不，不，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儿杀了人，他?杀了人？”
她脸色看不见一分血色，她摇着头不敢置信。
“夫人！”
夏夫人身子一晃，整个人跌坐到地上，丫鬟们一左一右想搀扶起她，夏夫人却没有?一点力气。
“不，这一定是哪里错了，保哥儿怎么会杀人呢？”夏夫人恍若梦中，怔怔地，她眼里落下眼泪，“我的儿……我儿杀人了！”
下一刻，夏夫人从地上爬起来，叫着道：“快去，立刻寻老爷回府，一定要让老爷保住保哥儿，只有老爷……老爷一定要法子的……”
盘玉被夏夫人一推，衣摆绊了她一跤，她快跑着从夏夫人视线里消失。
夏夫人推着丫鬟的手，往夏府门外走，嘴里又哭又笑，“保哥儿不可能杀人，那些东西不是保哥儿做的，我要去救保哥儿……”
葛大人命衙役们进?夏府搜府，衙役们再返回衙门时，同时带回了那七具尸体缺少了部位，这些都是在夏承保住处里搜出来的，证据确凿。
姜锦花被传令上堂，做呈堂供词。
她将自己两回遭遇全盘道明，其中便有夏承保对自己的图谋迫害。
夏承保中意姜锦花的双眼，更记恨她抗拒自己，不愿委身于他?，因此他有?意砸了玲珑斋的招牌，还要绑走姜锦花。
他?要挖了姜锦花的双眼，让她永远只能陪着自己。
夏承保尽力辩解，死去的七位姑娘皆非他?亲手所害，他?虽绑走姜锦花，但最后也根本没有?对她动手。
姜锦花还安然无恙站在这里便是证明。
可惜葛大人早在暗室之外，将夏承保和姜锦花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葛大人当堂宣判，判斩立决，夏承保十日后问斩，不得改判！
夏夫人乘着马车赶来时，听到的便是那句“十日后午时问斩，不得改判”，她眼前发黑，直直朝后一倒。
葛大人此行代天巡抚，他?说了不得改判，那夏承保问斩便是铁上钉钉子了，任何人也改不了。
听案的百姓们为这判刑各个拍手叫好，一想到青河县夏家的少爷如此丧尽天良，百姓们等葛大人一喊下堂，纷纷抓起烂白菜臭鸡蛋便往夏承保身上丢。
姜锦花作为人证偏偏站在夏承保旁边，她眼疾手快被顾疏捞进?怀里，避免了被鸡蛋砸一身腥臭。
夏承保被衙役压着下狱，他?路过姜锦花身前时，侧头望了她一眼。
那目光泛着阴冷，嘴里更是呼哧地喷气。
姜锦花讥嘲冷笑，“别看我了，黄泉路上你好好和那几位姑娘赔命吧！”
“姜三丫，你真是好样的！”
夏承保眼底一片猩红。
在他被葛大人下令扣起后，他?便意识到自己是被姜锦花骗了！
这女人故意被他抓住，实则是为了引他?出来，带人将他?擒获！
是他大意了，在姜锦花身上栽了个跟头。
若他得机会，他?一定，一定要……
顾疏挡在姜锦花面前，“别看了，你犯得罪孽，下辈子都洗不清，没给你判个凌迟五马分尸，真是对不住那些姑娘们。”
“你！”
夏承保还想再说，却被衙役拷着铁链拽走了。
顾疏回身握住姜锦花的手，心?疼地抚摸她憔悴的面容，温和在她手背落一吻，“没事了，再无人会伤害到你。”
姜锦花应了一声，倾身靠进?他?怀里。
如意庄案子一破，青河县连连轰动了几日，等夏承保问斩那日，全城聚了大多的百姓围观，众人吆喝着不住地往押送夏承保的马车里丢烂叶臭鸡蛋。
光是百姓泄愤，夏承保便被砸了满身的臭味。
夏夫人夏老爷本还想请葛大人通融一二，谁知等葛大人掏出一本册本后，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这本账册本，成了压垮夏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十余年下来，夏府漏的税足足有上十万两白银，数目庞大到令葛大人面露寒色。
顾疏处理好一切事务，回到家，一把坐到姜锦花对面的凳子里。
“阿锦，夏家整个都完了。”
姜锦花抬起头，不明所以，“夏承保今日问斩是吗？”
“不只是他问斩，夏家这些年漏税数目过大，这罪名担下来，他?们要被彻头彻尾地查。”
夏承保屡次对姜锦花不轨，在姜锦花入顾家门后，夏承保在城里见姜锦花一回便会扰她一回。
更为过分的是，姜锦花进夏家的那次，夏承保只差一点便对她用强得逞。
顾疏永远记得他?说过的话。
夏承保说：“顾疏他有?什?么？要名?没名，要权没权，你信或不信，今日我就是在夏家把你强了，顾疏他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那之后，顾疏便在找能一举扳倒夏承保的东西。
查着查着，反而?查到夏家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这些年夏家钻空子漏了多少税钱。
顾疏顺手便将东西塞给葛大人。
夏承保问斩之时，葛大人亲自到现场监察，他?人头一落地，围观的众位百姓发出高喊。
全是为夏承保这罪人被斩而欢呼。
在夏承保被处死后没几日，夏府被官府带人查封，搜出的上十万两白银尽数充公。
姜锦花唏嘘不已，“七哥，若非葛大人亲临，你说这案子赵大人就算知道了真凶是夏承保，他?敢治他?的罪吗？再看夏家被封，换作赵大人，他?有?这个胆子吗？”
姜锦花也看出来了，赵县令在夏家面前也不敢耍官威，他?一介七品县令，不过就是个芝麻小官。
蝼蚁如何撼动巨树。
这案子未上呈天听，葛大人不来，压根就不会破得这样顺利。
夏府更不会就此倒台。
一切皆因葛大人无惧夏家的权势，他?奉圣旨巡抚兰州，他?做出的处治，陛下在后都不会驳回，夏家哪敢放一个屁。
“当然了，葛大人出现在青河县，我才敢让你去引夏承保上钩，若是葛大人不在，只有赵大人，我还真不敢允你试险。”顾疏微微一叹道：“如你所说，赵大人权力不够大，要定夏家罪名?，似乎不太够格。”
这也是无奈之事。
要定夏家的罪，赵县令定然要将此事往上禀告。
再怎么兰州刺史也不会不理睬。
“解决了心?头大患，来，七哥换新衣裳试试看可还合身。”
姜锦花取来那件新买并洗过的葛布绿沈色长衫，外罩青白披风，顾疏换上后，宛如挺拔的青松，屹立威严不动。
他?嘴唇微抿，想绷住情绪开口，但复想到是在家，又露出笑来，“阿锦，解决了心?头大患，可我还有?的忙的啊。”
他?脱下披风，在家里穿披风着实太热。
姜锦花挑眉问到：“你还要忙什?么？”
“你忘了，刘家案子还未办完呢。”顾疏意有所指。
姜锦花恍然大悟。
顾疏要不提她还真快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衙门里还压着一个曲弯弯，当初判的是十月中旬的斩立决，眼看不剩几日。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姜锦花可以料想，顾疏该有多忙。
顾疏又新一轮的忙碌，姜锦花便带着杏花独自回到小石头村。
在城里住了一个月，她还记得自己的好姐妹田小苗婚期将近，十月正是田家最忙的时候，姜锦花便过去帮忙搭个手。
田家和何家定的这门结亲不算太赶，田婶子早在田小苗还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开始为她置办嫁妆。
是以，婚期一落定，田家只需再办好未买齐的那些，便够了。
“三丫，你可终于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这两日就住我家吧，不要走了啊！”
看姜锦花回村，田小苗一把扑进?她怀里，拉过她便往田家进?。
田小苗还边拉开嗓子扯，“娘，婶子，三丫回来了！”
田婶子和田嫂子听到后都出了屋，田婶子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好好好，三丫你回来了，婶子去多烧两个菜！”
“婶子，别那么忙活了，我跟着你们家一起吃就好，今日顾疏没跟我一起回来，我留在你家多住几日啊，婶子可别嫌我。”姜锦花打着趣笑。
田婶子捏她脸回：“哪里会呢，你就和小苗挤一个屋歇息，你们俩姐妹趁着多聊聊，往后可得不到再多的机会了。”
田小苗抱着姜锦花手臂直摇，“三丫，我好想你啊。”
“真的想我？”姜锦花将信将疑。
“当然啊！”田小苗哇哇直叫，“三丫你竟然不信我，我好生气！”
姜锦花大笑起来。
田嫂子看姜锦花的笑脸，想到城里传来的一些信，忧心忡忡问道：“三丫，你这一个月在城里是不是受了委屈？嫂子听说，之前那个夏家的少爷，还差点害了你。”
“对，这事我差点没提！三丫，那夏少爷是什么人模狗样的东西，他?竟然还想抓走你！”
田小苗和田嫂子对如意庄的案子皆有?所闻，只是田小苗这几日刚巧在家中做田婶子逼着做绣活，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想去城里找姜锦花时，却听说夏承保已被抓。
田小苗和田嫂子面色都露出着急，姜锦花先是扶着田嫂子坐下，又扭头朝田小苗道：“嫂子，小苗，你们别心急。你们看我这会儿完完整整地站这，不就是我无事吗？”
田嫂子不满意她这回答，“三丫啊，你总是不想我们跟着担心?，才净说好话。”
“没有的事，嫂子，真不是我蒙骗你们。我和顾疏使计诱夏承保现身，我才会被他抓走，但有?大人派人保护我，不会出事的。”姜锦花捡着好事来说。
“顾秀才还要你试险去诱真凶，那要他?干啥用的？”田嫂子对顾疏也看不满意了，“等顾秀才回来，嫂子我可要好好教?训他一回，连自家婆娘都护不好，有?啥用？”
姜锦花也任由她训顾疏，在旁就陪着笑。
等田嫂子隔着空对顾疏训了几句之后，姜锦花攀着她手臂劝道：“好了嫂子，你还怀着身孕，不要动气。嫂子看了郎中吗，郎中可有说孩子如何？”
姜锦花见过白母生产的场面，再回想那一盆盆的血水，她仍然胆颤心惊。
不自觉握紧田嫂子的手，“旁人都说生产要走鬼门关，嫂子，你可不能有事。”
田家于她难叙恩情，田嫂子田婶子如亲人如长辈，姜锦花绝不希望看到田嫂子生产遭遇艰难，只盼着她一切平安。
“哎哟，这离着生还好几个月呢，三丫你瞎操心?啥呢。”田嫂子觉着姜锦花摆出那副严肃的脸，怪好笑的。
“我这不是关心嫂子吗？”
田嫂子拍拍她道：“郎中说孩子都好，我害喜也没那厉害，这孩子是个听话的种。”
“那就好。”姜锦花直呼“菩萨保佑”，又道：“那就好，嫂子可要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到时给我玩。”
“敢情我生孩子就是给你玩的？你这个三丫，好气我！”田嫂子拿手一顶姜锦花的头。
姜锦花抱着头大呼。
田嫂子不想再看她皱眉担忧，扯开唇道：“别光操心?嫂子了，小苗婚期还一个月，她成亲才是大事。”
田小苗咋咋呼呼地“啊”叫。
姜锦花摇摇头无奈笑道：“小苗还一点没自觉呢，看她样子，怕是还没做好要当何家娘子的准备。”
“我……”田小苗摸摸自己红了的脸，“这不是还有?一个月吗，着啥急啊……”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你还是长点心吧，要不是你嫁的是何大哥，我真怕你有?日被人卖了都不晓得。”
田小苗翘鼻子不服气道：“我哪有那么的呆笨。”
姜锦花笑着想，是没那么笨，但也有?几分天真，她侧眸越过院子，嘴里就打着转儿道：“近日村子里每家都咋样？”
她好奇的是杨秀荷。
听说杨家在大力准备杨秀荷的嫁妆，她比田小苗还早十日出嫁，应也待家中备嫁吧。
“啊，三丫，告诉你一件大好事！”田小苗跳起来，双眼闪亮极了，“姜家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姜二哥糟了霉了！”
“他?咋了？”
姜锦花眼中划过淡淡的疑惑。
她对姜家，都没多大感觉了。
田小苗一拍手，“姜二哥不是不承认自己和何凤霞有?关系吗？何凤霞养好身子后，找他说理，两人就吵起来了，结果何凤霞一失手，刀把姜二哥的下面给……给那啥了！”
田小苗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姜锦花被这话震得一愣一愣的。
姜成虎被何凤霞打了？
下面还被刀给划了？
姜锦花心里仰天长笑。
想想姜成虎下半辈子都是个残废，天大的喜事。
普天同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