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心病难医(2 / 2)
卫暝、卫旦追随傅瑢璋多年,虽不知道缘由,但却知道他为了马车里的那个姑娘,恶梦多年,也魂牵梦绕多年。解铃人还需系铃人。
卫旦见不是事儿,一把夺过卫暝手中的药碗,端去了妘娇的房前。
“砰砰”两下粗鲁的敲门声,吓得妘娇又是一阵心悸,颤着声,试探地问道:“谁?”
“姑娘,请开门。”卫旦嗓子向来粗犷,这已经是他刻意压了嗓子后的了,依旧吼得妘娇心惊胆战的。
妘娇听闻是那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本能地想躲了起来,不愿意开门,但她知道,他若是硬闯进来,这一扇薄薄的木门,大抵也是不堪一击的。
无奈,她硬着头皮打开了门,就见到一只碗猛然递到了她的鼻尖,吓得她急忙后退了一步,接着听到那个侍卫说:“端着。”
妘娇身体动作比脑子转得快,听到这样一声命令,她下意识就接过了碗。
她还没来得及问,那侍卫便接着说:“你将这碗药端去给主子。”
“他病了?”妘娇下意识问了问,想到那人骇人的气场和灼烫的眼神,她胆怯了,将碗递了回去,弱弱地道:“壮士,请恕奴家难以从命。”
他就是病了,又与她何干?
“这药,必须得你端去。”卫旦冷眼看了看她递过来的碗,语气冷硬,不容置喙。
“凭、凭什么?我、我不过是你们掠来的,要、要我心甘情愿送、送上门,不可能!”妘娇壮着胆,哆哆嗦嗦地道。
卫旦听到这样的话,气得嗓门忍不住大了起来,“若不是主子那日折回头,救了你们,你早被那些强盗掠走制成人皮灯笼了!”
妘娇被他那么一吼,嗓音不由得低了下去,气势虽弱,但道理丝毫不让,“谁、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你们引来的?”
她没有说出的话,还有:若你们没有来,便也不会发生这些事。如今你们把我掠走,与那些黑衣人,又有多大区别?你们也是强盗!
只是,妘娇胆小犯怂,急了起来,一时半会也没能流利说出来。
她的话,卫旦听得很清楚,她的潜台词,卫旦也听懂了,所以,他顿时气结,居然还反驳不了。
她虽柔柔弱弱、胆小怕事的样子,却看得非常通透,还真被她说对了,凉王的人,确实是他们引了过去的。
她看着柔柔软软,香香甜甜,就像水灵得诱人的水蜜|桃,但内核异常坚硬,若一口吞下去,会被哽到吐血。
碰上这么一个主,卫旦忽然心疼起自家主子来,怪不得自家主子到现在都没能将她拿下。
卫旦愤愤不平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碗,一口气将碗里的药喝了个精光,完了,还将碗递回给妘娇,留下看着手里的碗一脸懵然的妘娇,转身就走了。
守在门口的卫暝,看到卫旦回来的方向,诧异地问道,“你去找妘娇姑娘了?”
“找了。她不肯来,说主子病了,也与她无关。”卫旦忿忿不已。
早就料到的事,卫暝倒不意外,看了一眼卫旦空空的手,“药呢?”
“我喝了。”
卫暝抬眸看向了自家耿直又暴躁的弟弟,“那碗呢?”
“给她了。”
卫暝彻底没了脾气,“自己去领罚。”
“为何?”卫旦不解地看向自家哥哥,主子说了不喝的药,无论如何也不会喝的了,他倒是想当场摔了药碗,但想到那女子是主子看重的,他也不敢造次。
无法发泄的气愤,就只能一口将药给喝了。
卫暝百年如一日板着的脸,淡淡看了一眼他,“罚你不是因为你喝了主子的药,而是你擅自揣摩主子心思又自作主张去扰了那姑娘。”
卫旦这才低下了头,朝傅瑢璋的屋内行了行礼,往驿站外院走去。
屋内的傅瑢璋还未歇下,正端着茶盏正喝着,自然听到了兄弟俩的对话,他自嘲地低眉,正好见到了杯盏中自己的倒影。
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将他放心上,就连曾经相依为命的母亲,也自私地选择自戕,独留下毫无自立能力的他,不管不顾。
他的病,好没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便是死了,也不过尔尔。
上辈子,她不在乎自己的命,更不在乎他。
这辈子,她依旧不在乎他,好在,她至少是惜命了。
傅瑢璋轻轻放下了杯盏,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台边的沙漏。
沙漏裹着时光一点一点地落下,他就这样枯坐着,一遍又一遍感受着眼前闪过的那些画面,像被凌迟一般。
画面里,全是她全身冰冷的样子,折磨得他眸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猩红之色。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乌云将天上的玉盘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天地如墨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倏地,天幕忽然闪过一瞬刺眼的银光,像是一条巨大银鞭,狠狠地撕碎天际间乏味逼仄的沉寂,伴随的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啊……”
北边的厢房响起了一道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