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乱天宫,妖王临(1 / 2)
“押!押!一个也别落下,先押先得!”
此般闹声此起彼伏,扰人清净。放到人间,捉拿逃犯也不过这般气势。
可此时地界夜沉,人间安宁入梦,吵闹的却是天界的赌桌。
“怀寒仙君,来指!小仙今年不信往年邪,成百仙草上千灵药在此,倾尽家底也必中一次!”银冠玉衣的药仙挥洒宝袋,满目无尽期待,望向一名仙君。
是求救星,也求福星。
“哎。”那怀寒仙君幽叹一声,随手向西一指,“说了千百次,我不会算运,也不能转运。”
这声听来悦耳得很,低婉绮娆,如夜里绕人酣梦的香,渲染地并不刻意。雅里有俗,艳中染清。
模样也是这般,仙姿佚貌,超凡拔俗。雪发紫眸,自生妖气。
不肖花仙,倒似花妖。
又是二十年一度的四方妖族势力清算之时,这些闲得发慌的神仙口里可算有了话谈。
地界忧患,天界安乐。瞧人热闹,聊以消遣。
“怀寒,你敷衍小仙,定没认真算!”药仙瞪直双目,满面怀疑地盯着押盘,把一众物什推去北面,“我还是老实押越应扬吧,昔年他一妖当万,王擂上无人应战,如今北界也是井井有条,稳妥。”
妖族之中,西方式微多年,北界历来强横,三界皆知。
“对,别信,千万别信我。咳……”怀寒笑笑急着撇清,被果汁呛了喉,连咳两声。
这果子是西方妖界贩售而来,故他才随手指西。
恐怕整个赌桌上,也唯有他在吃了。
倒不是怀寒贪吃,只是其他神仙从来不屑一顾。可惜,可惜,多浪费啊。
咚——咚——咚——
远方鼓声滔天,愈发清晰,震音波动,怀寒眼前的餐果洒了一地。
“唤天鼓,小点声叫唤吧。”怀寒锁眉,捂住耳朵,情不自禁低头朝一重天的天门望去。
他身未动,心思已全飞去了。
地界有一神物,名为唤天鼓,人族欲想登天诉事告冤,一般来说,唯有此途。可若事不实,降罪严重,若不得已,人族决不会击鸣此鼓。
妖想上天便容易多了,只需从四方妖界的三界梯攀爬而上即可。
“出事啦,太好啦!”
“哪边的人又被欺负了啊?”
“那可是大事,近百年都无人击鼓了!”
神仙们哄作一团,俨然忘却方才的赌局,都去凑新鲜的热闹。
“这可奇了,从我化仙以来,就没听过它响。”怀寒以帕擦嘴,兴致大发,展笑轻吟,“留个位——”
化成飞花残影,借风飘然而去。
身经之处,一缕淡香,无人闻嗅。
他直冲一重天,静守天。
眼前神山仙海,四面八方流云不通,不少小仙都厮打成一团,别想轻易冲入重围。
“一个个好吃懒做,奔热闹一马当先。”怀寒轻哼一声,撇了撇嘴,矮下身骨,化成巴掌小的花,在云地上挪跳前进。
那些神仙的足金贵,从不爱沾地。
怀寒卖力钻到前头,感慨道:“真不容易——”随即抬头一看。
这一看不得了。
天门传送阵前,长着五片大羽翼的妖怪昏昏沉沉,晕倒在地,是鸣响唤天鼓的后疾。
而妖族镇守的三界梯前,仙姿道骨的持剑人侠正端立,长身清癯,若不是那青纹白袍是人间道门的标识,定要被认成是个仙。
翩翩剑仙。
怀寒惊喜一笑,花影晃动,重化仙人身形,语气缱绻自言:“着实荒唐。大妖击人鼓唤天,道人攀妖梯登天。”
身旁有小仙大声惊奇:“我的个天帝哟!千年一遇,千年一遇啊!阿嚏,谁在啊,我闻不得花香……”
怀寒啊了一声,收敛体香,冲那小仙微笑:“是我哦?抱歉啦。”
脸庞虽妖孽,面色却真挚,终究还是被归为无害。
小仙没在意,刚巧那妖醒了,正狼狈地爬起。
天将们整齐划一,有序而来,阻拦乱哄哄的仙人:“肃静!退后!”
银光冽冽,一肃天界散漫气。恐怕他们的存在,是天界唯一的秩序。
为首穿铠的天将道:“你们一妖一人,报上名来,表明来意。”
大妖慷慨陈词:“北方妖界,妖王座下将军,伍翼!道门不辨是非,诬陷我们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对我界悬赏肆杀,请天帝批一道状子,准我妖界还手!”
道人不卑不亢:“吾乃兑泽道门中人,掌门首席弟子,青防。北界的妖窃我门至宝,斥资斥力修筑高台,四溢妖气,致使满城人人生疾。还掳我门掌门独女,让她现在踪迹不明。请天界仲裁,还我人族公道。”
两声齐落,四方一时寂静,而后哗然爆发。
“还有这种事!你们站哪边?”
“天帝一向眷顾人族,想来这次……不好说,我看八成是妖干的。”
“北界是越应扬坐镇,一向管纪严明。你看这妖多惨呐,还是唤天鼓上来求还手许可的!”
怀寒动动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细眯起眼,喃喃自语:“好威风的人,好无奈的妖,都是妄念的味道。”
三界梯忽而晃动,震震响声逼上云霄。
一堆妖和人赤手空拳地搏斗,厮打着要爬上云地,狼狈无比。
怀寒却玩心大起,飘到三界梯口。
“这可真是闹剧,给神仙送笑话来的?”怀寒笑声泠然,低头有模有样传音,“别打啦,快上来吧,你们头头被天将们打得快魂飞魄散啦,还不帮忙?”
他上阵不行,火上浇油的本事数一数二。
怀寒的嗓音惑人,谁听得都不禁被吸了去,又是小神仙的话,妖和人哪敢不信。
只见千百只妖和持剑的人一拥而上,冲向正押护伍翼和青防的天将们,死缠烂打,放肆叫喊。妖喊:“你们天界欺妖太甚!多少年,多少年了!每每反手都非要你们天帝的准许!我们在地界过得毫无地位,还不如去冥界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