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1 / 2)
书房里,奚珣只宣了肖瑭进屋,肖瑭越过屏风,就见男人盘腿坐于榻上,旁边矮几上一排银针,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看得叫人咋舌。
更惊心的是,奚珣两手虎口处各扎着一根银针,还有两肩,以及头顶。
肖瑭心口一紧,一时间有点蒙,但很快调整了情绪,微垂着眸,快步走上前,给奚珣行了个礼。
“起吧。”
奚珣面色依旧很白,声凉且淡,一副病体未愈之态,整个人仿佛云烟缭绕的远山,隐在薄雾晨光之中,真真假假,看不真切。
肖瑭抬眼,和男人那看不出情绪的眸光撞上,莫名有点心慌。
奚珣把玩着肖瑭从大昭寺求来经由大师开过光的佛珠,缓声道:“此次有劳你了,为了我这急症,诸多奔走。”
肖瑭弯腰拱手:“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当不得夸,且不光是属下一人,院里所有人都在为王爷奔走出力。”
奚珣笑了一下:“有劳你们了,不过论功,你最大,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本王能办到。”
肖瑭双拳拱了又拱:“为王爷效犬马之劳乃属下心甘情愿,不敢居功。”
奚珣哦了一声,淡笑着的眼里浮光掠影:“你这般忠心不二,不为名也不为钱财,倒显得我肤浅---”
话还未说完,一口黑血从嘴里吐了出来,男人上半身蜷起,一只手捂着胸腹处,似乎很难受。
肖瑭顿时大惊,奔过去想要为奚珣擦拭血迹,可抬起了袖子,又觉得唐突,立马放了下去,眼角一扫,瞥到矮几上的帕子,赶紧拿过来给奚珣擦嘴角。
来回几下,嘴角干净了,帕子却黑了一大块。
奚珣伸手夺过帕子,微耸的眉眼似压着一股愠色,又克制着脾气,酝酿几番,才惆怅一声叹:“这帕子乃是王妃送我的定情信物,如今被你弄成这样,可如何是好。”
肖瑭怔了片刻,定情信物,亏这厮脸皮厚说得出口。
莫不是变着法试探他,肖瑭半点不敢懈怠,略惊慌又诚恳道:“属下一时着急,有所冒犯,实属不该,请王爷责罚。”
奚珣吐出了毒血,浑身舒爽了不少,然而微敛的面容却是看不出心情有多好,他手里捏着帕子,半晌不语,屋内气氛顿时难耐得令人窒息。
肖瑭最受不得这种钝刀子宰肉的折磨,心一横,直直跪了下去,字字铿锵道:“求王爷责罚,属下愿受鞭刑。”
奚珣握了握帕子,又放回矮几上,曲指敲了敲:“罚就不必了,你皮糙肉厚,打少了不痛不痒,多了又显得我苛待,不妥不妥。”
肖瑭垂首聆听,内心更是抓狂,不罚你又扯这么久,涮他玩啊。
“王妃刚嫁进来,本王实在不忍她难过,这样吧,帕子就交给你,天黑之前务必给我清洗干净,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奚珣话一出,肖瑭直觉全身的血直往脑门上涌,这种带毒的黑血哪是说洗就能洗干净的,便是揉搓个百遍千遍,总要留下点印子。
奚珣细长的眼眸微眯,要笑不笑看着肖瑭:“怎么?有难处?”
肖瑭哪敢说半个不字,再难也要笑着:“谢王爷宽恕,属下一定尽力将帕子完好奉还。”
“我就喜欢肖侍卫这种爽利的性子,帕子拿好,千万别掉了。”
“是,属下告退。”
出了屋,迎面撞到正要进来的陈良。
陈良满面红光,吹着口哨好不欢快,见到肖瑭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顿时紧张起来:“王爷可是又不好了?”
肖瑭勉强扬起唇角:“乌鸦嘴,王爷体内的毒血排了出来,好得很。”
“那你为何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陈良话里带着一丝责备,害得他吓了一跳。
肖瑭拉平了唇角冷哼:“我天生长这样,爱看不看。”
说完,越过男人,大步走远。
陈良回头看着男人拽拽的背影,冷冷一呵,德性,怪不得不讨姑娘欢喜,活该。
进了屋,陈良瞥到皮布上摊着的一排银针,又是一骇,正要开口,奚珣将皮布一卷:“有事便说,无事出去。”
陈良忙道:“王妃请王爷过去用膳。”
奚珣起得早,早前已经喝过了一碗清粥,加上嘴里一股血腥味,实在没什么胃口,正要推掉,然而话到嘴边改了口:“让王妃稍等片刻,打水,我要漱口。”
一刻钟后,奚珣来到南苑,丫鬟远远看到男主人,一边高声行礼,一边打着帘子,屋里的人听到传报,停下手里的活儿,严正以待。
顾鸳挺直了腰腹,端端正正坐在桌前,连翘立在她身旁,拿碗,布筷,有条不紊地忙着。
奚珣一进屋,顾鸳缓缓站起,正要迎上去,男人摆手示意不必,他腿长,几步就走了过来。连翘屈膝问安:“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