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的讨论但胡灵予说的我信。(2 / 2)
不过语气还是比平时相处温柔含蓄得多,毕竟人前面子总是要给的。
“当然看完了。”梅花鹿底气十足,还仿佛很骄傲的样子。
胡灵予匪夷所思:“你要是看完了,就该知道大角羊在前面被欺负的时候,也没有很勇敢吧……”
“没有吗?”路祈反问,一脸傻白甜。
“我只看到他被欺负时的绝望,所以他才想去山里结束自己的人生,”胡灵予记得清清楚楚,“而且他后面能逆袭,也不是什么发愤图强,是在山里被老虎咬了,才觉醒第二野性之力,这种‘奇遇’,不是说我们相信就能做到的。”
路祈蹙眉,似乎胡灵予的反驳,真的让他陷入纠结,连孤坐中央的身影都有点可怜巴巴。
“怎么又是你故意找茬,”上回和胡灵予唇枪舌剑过的一个学长,看不下去了,帮鹿学弟出头,“读后感是很私人化的东西,你可以这样想,别人也可以那样想,你能不能学会尊重?”
胡灵予瞪大眼睛,心头小火苗蹭蹭蹭就窜起来了。
对待梅花鹿时的温柔一点不剩:“既然那么私人化,我们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分享?分享就是大家交流,思想碰撞,我用心讨论,就是对分享者最大的尊重。”
学长:“你这不叫讨论,叫抬杠。”
胡灵予:“我以书中所写提出我的质疑,怎么就叫抬杠了?难道大角羊面对欺凌时没有绝望吗?逆袭不是靠奇遇吗?引申价值可以,但你得基于事实吧?”
“事实就是他做到了我们一直想做的事,将强势科属踩在脚下!”学长激动得大声。
教室突然安静。
二年级们被吓到了,不说双方谁对谁错,单单学长这个态度就挺吓人。
个别三年级也皱起眉。
胡灵予定定望着学长,前所未有地清醒:“我从来没想过把谁踩在脚下,受害者变成施暴者,世界还是暗的。”
学长冷笑:“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不是站着说话,我也被强势科属欺负过,”胡灵予无比认真,“上课被丢纸团,下课被堵小道,光是揍我就挨了不知道多少回,整个校园被我躲遍了,有段时间听见他声音我都害怕……”
胡灵予忽然停住。
学长:“怎么不说了?”
胡灵予垂下眼睛,自嘲地扯扯嘴角,因为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逆袭”也是因为“奇遇”。重生让他有了面对傅西昂的勇气,认识路祈,又带他锻炼出了能跟强势科属对抗的战斗力,虽然大多时候仍然需要投机取巧。
“我帮他说。”一个二年级毫无预警开口,啮齿类科属,河狸,胡灵予叫不上名字,但隐约脸熟,应该是在年级点名或者大集合时见过,“那个欺负人的家伙现在也没收敛,上礼拜刚袭击过同班同学,不过没抓现行,你们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但我想说的是,”他的视线从学长移向赤狐,“胡灵予,一年级的时候我见过那家伙欺负你,不止一次。对不起我没敢出头,每次都偷偷跑了。所以当我知道你考上侦查系的时候,我真的特别佩服你。”
最后一句,河狸同学说得极重,极认真,眼里闪着光。
胡灵予怔怔回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迷弟了,心潮澎湃得浪花朵朵开。
“学长,”另一个二年级也加入狐狸阵营,“要是别人说‘我们应该靠自己努力赢得强势科属的尊重’,我可能觉得他在说空话套话,但胡灵予说的,我信。”
小狐狸:“……”
我还没说呢。
“我也信。”
“我也。”
“就算不靠野性之力变异,我们同样可以变强变勇敢,华丽逆袭。”
“对!”
二年级的纷纷响应里,学长悻悻收声。
“我也明白了,”一直安静坐在地毯中央,几乎要被人遗忘的路同学,悠悠开口,漂亮的眼眉间,尽是大彻大悟,“作者在后记里说这是一本‘半自传’,其实重点不在‘自传’,在‘半’。被欺负是真,后面的奇遇却是假,作者是在用一种过度夸张的表现方式,反讽那些企图依靠‘天降神力’而改变境遇的人。如果我们只看出了打脸、逆袭、走向人生巅峰,才是对作者最大的误读。”
全体读书会成员有一秒的凝固,连兽化同学刚甩起的尾巴都停在半空。
这么……深刻的吗。
梅花鹿起身回到原位,一副走心分享后的欣然。
胡灵予的小脑袋瓜早在刚才的冷静争辩中重新上线,此刻默默看着归来的梅花鹿,一双狗狗眼洞悉一切。
悄悄摸出手机,发信息:你故意引战。
梅花鹿没回,看完手机直接抬眼,小鹿般纯净的眸子里写满无辜: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胡灵予磨牙,再给我装。
分享些不着四六的读后感,引得他反驳,才有了后面的学长,和一系列连锁反应。
结果就是他收获一枚迷弟和一堆从他这里感受到鼓舞的同学,连几个三年级都频频打量他这位“优秀学弟”,鬼还记得《大角羊的华丽逆袭》。
社团活动结束,胡灵予被读书会会长单独留下。
路祈想陪同,但因为代亦然说想和胡灵予一对一聊聊,梅花鹿只得在外面等。
同样在门外等的还有肖阔,抱着刚才活动上用过的资料和笔记本,一个副会长,任劳任怨地像个跟班。
教室里,只剩一赤狐,一浣熊。
“你不能这样。”代会长开门见山,语重心长。
胡灵予茫然。
“小胡啊,”代亦然的口吻让胡灵予有种梦回行政办科员的错觉,“我希望以后别人分享的时候,你尽量不要提太多意见,容易影响团结。”
是怕他影响团结,还是怕他打乱“节奏”?
如果说上次活动胡灵予还只是怀疑,现在真的确定,读书会的风向很有问题,那些三年级里至少一大半在对待强弱势科属的问题上,都很偏激,几乎有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搏命感,也不知道是先天性格还是后天培养。
胡灵予:“学长,我……”
“叫会长。”代亦然严肃提醒。
胡灵予在心里翻个白眼,面上还是一脸无害:“会长,读书会的宗旨不就是分享、交流吗,要是大家都只能说好好好,对对对,那不成互相吹捧了?”
代亦然:“怎么能说吹捧呢,是我们作为伙伴,给彼此的肯定和鼓励。”
胡灵予:“伙伴才更要说真话。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代亦然:“你觉得是好心,在别人听来可能就是打击。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胡灵予:“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想听真话呢?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北美浣熊一时语塞,气得直撩头发,喘粗气。
赤狐也深呼吸,和读书会会长吵架,好累。
相顾无言间,胡灵予突然在代亦然额头左上方发现擦伤,因为一直被挡住,此刻头发撩开才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