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爱慕(1 / 2)
第四十?一章
此次春猎时日不长。
方才等到第三日,晋朔帝便下令启程返京。
引得驸马暗地里又擦了擦汗,与长公主道:“莫不是陛下?当真瞧出什么了??”
长公主先是皱眉,随即一摇头,道:“不像是。倒更像是……”此次春猎,只是为了?带那日那个钟家姑娘出门,吃上?一餐烤肉。如此了了?,便可回京了。
不过这到底只是她的猜测,长公主按在心中,谁也没有说。
等启程时,晋朔帝第一个问的便是:“去问问她身子如何了??”
孟公公心知指的是钟念月,便当即派了?个人去问。
回话的人,却是好一会儿才返到帐中。
那宫人躬了?躬身,道:“姑娘在朱家姑娘的帐子?里呢。”
“朱家姑娘?”晋朔帝出声。
孟公公想起了?这么个人:“应当是朱家那个朱幼怡吧?早先您选了?她给姑娘做陪玩。”
晋朔帝这才有了?些印象,低声问:“为何还?在帐中?”
宫人道:“那朱夫人不知何故,发起了高?热。朱家姑娘这两日都不见出帐子?,只一心?侍奉母亲。姑娘与朱家姑娘交好,便探望去了。”
“可请太医瞧过了??”
“瞧过了?,还?开了?方子熬了药。那朱夫人兴许是怕扫了春猎的兴致,思虑过重罢,一直也不见好……”
晋朔帝出声:“她便在一旁一直陪着?”
宫人应声道:“正是,姑娘还?陪着一同照顾那朱夫人呢。”
晋朔帝禁不住笑了?:“她还会照顾人了?”他?登时来了兴趣,起身道:“去瞧瞧。”
晋朔帝到时,朱夫人正勉力要坐起来,朱幼怡手里攥着帕子?给她擦汗,而钟念月便端了?一碗药,正小心?翼翼地搅动着,催着它快些凉,免得烫嘴。
朱夫人轻咳两声,道:“怎么好劳动钟家姑娘?”
她话音方一落下,帐子?外守着的朱家下?人便慌里慌张地道了?一声:“参见、参见陛下?。”那声音又惊又怕,都发抖了?。
朱夫人一愣,全然未能回过神?来。
而那帘子?一动。
晋朔帝已然走了?进来。
晋朔帝的目光当先便落在了钟念月的身上,她连也不抬,只一心?与那碗药汤较劲。
朱夫人仓皇地下了?床:“臣妇形容不整,恐污了陛下?的眼。”
晋朔帝方才看了?她一眼,道:“扶夫人起身。”
宫人应声,上?前去扶了一把。
朱夫人面色羞愧:“臣妇恐怕耽误了?启程的时辰……”
晋朔帝:“无妨。孟胜,将林太医唤来,便随朱家的车马而行罢。”说罢,他?便朝钟念月伸出了手:“过来。”
朱夫人面露感激之?色,正要再拜下?,便见钟家姑娘缓缓起了身。
晋朔帝道:“今日倒是又不觉得碗沉了??”
钟念月:“那自是不一样的。”
晋朔帝点了个宫人。
那宫人应了?声,登时便自觉伸出手去,将药碗接了过来,笑道:“姑娘,还?是奴婢来吧。奴婢干惯了这伺候的活儿,姑娘这手娇嫩,还?是歇着好。”
晋朔帝转身走在前:“跟上?来。”
钟念月冲朱幼怡眨了眨眼,这才转身跟了?上?去。
晋朔帝卷起帘子?,道:“你今日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钟念月应道。
晋朔帝不自觉地捏了下?指尖,却是总觉得那处有些空。真是长大了?……连疼也不喊了?。
晋朔帝仿佛不经意地道:“念念照顾起这朱家夫人,倒是分外尽心的。”
钟念月摇头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晋朔帝转头看着她,低声道:“不知将来若是朕有一日病了?,念念会不会也如这般在朕的床前侍疾?”
孟公公在后头一愣,登时心下?哭笑不得,暗暗道,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会连这样的醋也要吃了??实在怪了。
钟念月也觉得怪。
做皇帝的,最?忌讳的难道不就是生老病死么?怎么反倒他?自己先提起来了?
念及晋朔帝待她确实不错……钟念月扭脸笑道:“我将药吹凉了?再端给陛下?……”“若是陛下?睡不着,我也念书给陛下?听。”
晋朔帝定定看着钟念月,低声道:“嗯,那你莫要忘了?。”
钟念月忙反问:“那下回还?出京城来玩么?”
晋朔帝没好气地笑道:“玩。”
这厢晋朔帝目送着钟念月上?了?马车,那厢朱夫人也由太医和宫人一并照顾着离了帐子?。
随后自然有人上前收拾。
大部队很快启了程。
只是钟念月朝外头瞧上一眼,见那怀远将军不知何故,带了一支队伍,转向走了另一条路。
孟公公也觉得疑惑呢:“将军这是作什么去?”
晋朔帝放下茶杯,抬眸道:“抓人。”
孟公公惊了?一跳:“抓什么……莫不是,莫不是……”先定王府的反贼?只是话到了嘴边,孟公公没敢说出来。
孟公公转声道:“陛下?一早知道有人跟上?了?咱们?”
晋朔帝神?色平静,反问:“哪一次没有呢?”
孟公公有些后怕:“此次春猎倒是不大安全。陛下?龙体贵重,下?次出行,该要再提前一月,将方圆百里都围起来,清扫干净才是……”
晋朔帝:“无妨。”
孟公公想了想,神?色舒缓了?些,笑道:“不过此次也总算是全了姑娘的念想了,打?从清水县后,便一直委屈着姑娘了?……”
换做往日,孟公公未必敢说这样的话。
毕竟救驾乃是大功,臣民为君而死,乃是天经地义。如何算得委屈呢?
可如今孟公公心下?已然笃定,无论一年、两年,亦或是更久,陛下?待钟姑娘的荣宠怕是都不会变更了。这般为姑娘心?疼上一两句,恐怕反倒更合陛下?的心?意。
“是委屈她了……”晋朔帝摩挲了下?袖口。
孟公公闻声,心?下?更为大定。
果然。
姑娘如今已真正成了?陛下?心?头那个特别的存在了。
另一厢的马车里,高?家的丫鬟低声道:“朱家的夫人病了?,奴婢还?瞧见太医与宫人随了朱家的马车一块儿前行……”
高?夫人不由歆羡道:“朱夫人倒是好风光。”
高?淑儿疑惑出声:“母亲不是说,朱家不似过去那般得用了么?还?叫我不必瞧那朱家公子了?……”
高?夫人皱了下?眉,道:“谁知道呢?不过朱家二房老爷,一向忠于陛下?,兴许是又要重受重用了,今日便是个信号也说不准。反倒是你父亲……”高?夫人长叹一声:“自从他?做了?三皇子?的老师,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高?淑儿忍不住道:“女儿定会想法子?,重振我高?家的。”
高?夫人没放在心上?,只问她:“此次可有瞧上什么人?本想着你能指给太子做个侧妃也是极好的。可如今你父亲已成了?三皇子?的老师,便不能再同太子沾上关系了?。若是能嫁给三皇子?也不错……他母亲庄妃,手腕强硬,在宫中还要压惠妃一头。更有庄家作依仗……”
高?淑儿却只听着,没有再出声。
……
赶路时钟念月最?爱的便是睡觉。
她一觉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听见一阵马蹄声近了?,她抽空朝外看了?一眼。好像是怀远将军带着人又归了?队,正朝晋朔帝回禀呢。
长公主是队伍之?中除了晋朔帝以外,最?尊贵的人。
她的车马离着晋朔帝很近。
怀远将军才刚到近前呢,她便听得他?铿锵有力地道:“禀陛下?,臣已经带神枢营将躲藏在蔚县中的贼人,悉数歼灭!”
长公主听得颤了颤,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等怀远将军回到了本该待的位置,窗外重新归于寂静,只余下?马蹄和车轮的声音,长公主方才缓缓喘了?口气。
“他?果真都知晓……”长公主颤声道。
驸马捂住了她的唇。
长公主推开了?驸马的手,道:“你还?记得那个钟家姑娘么?”
驸马愣了下?,不过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点点头道:“自然。那钟家姑娘年纪虽小,却生得……”
长公主接声道:“却生得叫人过目不忘。”
她冷了眉眼。
“陛下?明知有人一路跟着他?,却还是要举行春猎。你说,与这个钟家姑娘有没有干系?”
驸马又捂住了她的嘴,道:“此事不说了,不说了,管他什么干系呢。”
长公主目露烦躁之?色,她眉间拧起,再细看,她的神?色倒更像是恐惧。
马车里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再无一人出声。
这厢香桃哄着道:“姑娘再睡一会儿,如今时辰尚早呢。”
钟念月揉了?揉额角,坐起身来:“这马车还?是太小了些,睡得我腰疼,脖子?也疼。”
说罢,她便穿了披风,跳下马车,借着夜色,缓缓朝前方晋朔帝的车辇走了过去。
神?枢营的人未必识得她,那怀远将军也不大明白她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地位。但禁卫却是认识她的。
禁卫见了?她,当即便示意车马慢行,又护送着钟念月到了晋朔帝的车辇旁。
她伸手去掀帘子?。
孟公公眼尖,头一个瞧见,正要上?前。然而晋朔帝的动作更快,他?的身形前倾,同时一手扣住了?钟念月的手腕。
钟念月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进去。
她道:“陛下?快使力将我拉上?去。”
孟公公忙帮着将帘子?掀得更高,同时钟念月也被拉上?了?马车。
“还?是陛下?的车辇更为宽敞。”钟念月整了整裙摆道。
晋朔帝如今听她说半句话,便知晓她的意思了?。
他?将手边的汤婆子?丢给她:“睡罢。”
钟念月将汤婆子?抱住了?,很快便睡了下?去。
孟公公见状,便自觉地退到了外头,连同另外两个伺候的宫人。
等再醒来时,钟念月已经在一张贵妃榻上了?。
她掀了?被子起身,缓缓朝外行去,正听得底下?人低声向晋朔帝禀道:“春猎随行的未定亲的年轻公子,共有十?六人。其中七人回到府中后,都与长辈提及了?钟家姑娘。兴许也还?有动了心?思,只是羞于提起的。”
钟念月听得都震惊了?。
原先她亲爹管她不能早恋的问题也就罢了?,到了大晋,竟还?有个晋朔帝会管这样的事……
她同那些什么年轻公子,还?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呢!
“姑娘醒了??”宫女的声音骤然在一旁响起,前殿登时便安静了?下?来,只隐约听得窸窣的衣物摩擦声。
钟念月眨眨眼,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只要她不觉尴尬,尴尬的自然就是别人。
这一走出去,她便当先瞧见跪在晋朔帝跟前的人,那人着禁卫打扮,额上?缓缓滑落了些汗水,似是怕她将不快撒到他的身上去。
钟念月一转头,再瞧晋朔帝。
他?的面上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半点也不觉自己插手她的事有何不妥。
他?还?不急不缓地出声道:“饿不饿?朕叫人取吃食来。”
钟念月不答,转而盯着他?瞧了起来。
难怪这几日总觉得晋朔帝有几分?怪异……那日无端问起披风的事,便是以为她与三皇子?亲近上?了?吧?那钗子?又是为的什么?高?淑儿可是个女的。
晋朔帝任由她打?量。
一会儿后方才问:“可瞧够了??”
他?道:“瞧够了?便用膳,一会儿饿着了?,倒要怪朕了?。”
钟念月撇撇嘴:“我哪有那样小气?”
底下?那人见此事被陛下?三言两语揭过了?,这才松了口气。他?站起来,正要告退。
钟念月转身叫住他?,道:“都有谁喜欢我?你手里连名单也有了??”
那人额上?的汗水一下?便又下来了。
晋朔帝屈指敲了下?案头,不冷不热道:“怎么不知羞?哪有这样问的?”
钟念月:“有几分?好奇罢了。”
说来,她未穿书前就被家里护佑得厉害,她亲爹抓早恋抓得那叫一个紧,以至于她也还?不知晓,谈恋爱应当是个什么滋味儿呢。
若说喜欢谁,那倒是喜欢过的。
她高中时,前一个月喜欢篮球队长,觉得球打?得好的真是帅,后一个月又喜欢年纪第一的大学霸,觉得思想有深度的人更有魅力,再再一个月过去,她又觉得一帮同龄小屁孩儿都不过如此……不远处大学里的学生会长成熟稳重更吸引人……反正就没个长情的时候。
钟念月道:“快给我瞧瞧。”
这个年纪在古代都是合法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