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故人(2 / 2)
毕竟她眼中的贺兰毓整日心系国事,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
她仰慕他处理公事时的胸有成竹,也处处体谅,连想让他抽空陪自己回娘家一趟,都思虑了许久还未开口呢。
盈袖面上一时犯难,“奴婢问了,但底下人都不知道。”
齐云舒偶尔也并不那么循规蹈矩,单手撑额沉吟片刻,忽地抬头道:“那你派人去看看吧,找个机灵的、脸生的,别教夫君发现。”
“这可使不得!”盈袖吓坏了,“爷若是知道了必定要迁怒夫人的!”
“教你去你就去。”齐云舒性子上来了,扭身从榻上坐起来,“我就是想看看他们究竟做什么去了,不然我待在家里连一口水都喝不下。”
这便是没辙了,盈袖劝不动,只好出门差人办事去了。
这厢等到中午时分,小厮回来复命,道:“秋茗山今日有宴,出席的都是些文人士子,小的在山脚茶肆听说,是皇上将今年的弘文馆举策交给了相爷主持。”
温窈也是抵达之后,才知晓弘文馆举策之事。
她从前听易连铮提过,举策每年一次,参与者只限弘文馆学生,连续三年举策均拔得头筹者,可直接入谏议院为末等听勘,初始官职虽低微但前途十分光明。
此回贺兰毓为主策官,下首又分列四位副策官,以国中眼下各地症结为题,诸学子现场出对策与出题的那名副策官对论,很是考验人的学识与时政见解。
贺兰毓鲜少开口,只有遇到真正见解独到之人才会亲自考察一二,若有学子得他出言相论,那自是荣光至极。
温窈做侍从打扮跪坐在他身边,上半场下来,只听他开口了一次,但那学子临了却没答上来他的问题,有些可惜。
“弘文馆的学生当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午间歇息时,贺兰毓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幽幽感叹。
温窈在桌边自顾吃糕点,没搭话,他当年根本连弘文馆都没能进去吧……
说起来还不止弘文馆,当年贺家两位公子接连战死沙场,老太爷为了保住家中唯一的独苗,不肯再教贺兰毓碰刀剑,勒令其寒窗苦读考取文官功名。
谁料贺兰毓天生反骨,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在考场上交了白卷!
此事一出,甚至惊动了先帝亲自召见他,评其“锋芒太过,金石之器却乏琢磨”。
以至那会子盛京街头巷尾传得人尽皆知,笑谈若往后面圣无缘,都可效仿贺三公子之法。
她装哑巴,不言语。
贺兰毓不悦,睁开眼拧眉瞧她,抬起一条长腿勾住她纤腰,小腿使力一勾,硬生生将她从桌边拖到了后面的躺椅上。
“你又发什么疯?”温窈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腿上,抬眸瞪他,挣扎着要起来。
“这就叫发疯了,看来你跟易连铮成婚的这些年,真是无趣得很。”
贺兰毓说着低头,就着她的手将那半块儿糕点吃了,唇瓣触碰到她指尖,引起她一阵瑟缩。
他含笑瞧她窘迫,舌尖尝到甜味儿意犹未尽,一手捏住她后脖颈固定住,又凑过来细细品尝她饱满嫣红的唇,咕哝道:“整日吃甜的,也不见你身上这二两肉再多长二两。”
贺兰毓手上从来轻重不忌,隔着衣裳揉/捏得她生疼。
温窈脸颊烧得通红,双手慌不择路抓着他小臂推拒间,余光又瞥见门口婢女打算进来,却碍于如此情/状匆忙回避。
她恼羞成怒,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贺兰毓,你给我留点脸面成吗?”
“脸面?”
贺兰毓像是听了个笑话,退开些捏住她下颌,凝眉瞧她片刻,勾了唇角,“你的脸面不是早在踏上贺府喜轿时就丢尽了吗?”
这是她自己说过的话。
时下约莫临近下半场开始,同院的几位官员丞装待发,婢女侍卫全都齐聚候在外头。
温窈一霎鼻尖酸楚莫名,红着眼眶抿唇不语。
贺兰毓嗤笑了声,指腹覆在她长睫上轻抚过两个来回,松开钳制,手掌在她后腰上拍了一把,“起来,收拾收拾随我出去。”
下半场,温窈依旧坐在他旁边。
中途过半,却听外间那士子进来时,门口侍官报:“生员易连柏,策勃罗海海运诸议。”
温窈闻言眸中一时错愕,抬眼望去,来人身形相貌同易连铮六七分相像,年岁刚及弱冠,正是易家四郎——易连铮的亲弟弟。
她扭头回避,怒目看向贺兰毓。
他明明知道所有参与举策的学生姓名,却偏偏带她来这里全程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