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偷画贼(1 / 2)
空中的乌云似乎消散了些又似乎没有,不过风雨欲来的架势始终如一。
“萧玉锦怎么?了?”裴宴还是稍稍上了点心。
“听说?是高热引起?了肺热,皇上知道后已经下?令杏林馆凡在职御医都赶到公主府,葛御医现在已经去了,诊断结果还没有传出来。”玄一回话。
“肺热?”裴宴皱眉,“那我?皇长姐对儿子?还真是关心啊。”肺热这病可?不好?治,同样也?不易得?。一般只有高烧且持续高热才会引起?肺热,要是萧玉锦真的烧成了肺热,外人还能说?什?么?,身边伺候的还有乐安长公主这个做母亲的都是干嘛使的?
“长公主和温皇后恐怕不会这么?想。”玄一提醒。
裴宴失笑,那是当然的。每个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当一件坏事发生,总会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把自己给摘出去,就算是说?服不了自己,也?会尽量减少自己的罪恶感。萧玉锦有事了,当然是因为白日在明宫遭受裴宴欺辱才会如此,就算公主府有所疏忽,罪魁祸首还是裴宴才行。
“我?知道了。派人在公主府门前守着,如果葛御医出来,仔细询问询问情况。”裴宴并不担心,他现在又不是无?依无?靠的裴延,谁想把脏水泼到他身上也?得?看他认不认。虽然萧玉锦离开皇宫的时?候情绪激动,但当时?还是活蹦乱跳的。要是回到府上立刻就发热,为何?到现在才请御医?要是后半夜才发热,这么?短时?间内就烧成肺热几乎不可?能。
“是。”玄一听令。
“对了,长公主府被禁足,派谁进宫去请的御医?温家?”裴宴随口猜测着。
“是,天刚蒙蒙亮,公主府就派人敲开了永庆候侯府的大门,说?明缘由后温家大夫人亲自进宫去求了温皇后,当时?太后皇上还有皇后娘娘正在用早膳。”玄一解释道。
“所以现在长安差不多都知道这事了?”裴宴似笑非笑。
“是。眼?下?大家正闲得?慌呢。”
裴宴险些笑出声,可?不是闲得?慌吗?大年三十定康帝直接把差事都交下?去了。其中身负重担的当属户部,顾侍郎现在最应该担心,把定康帝要求的银子?给一箱一箱抬出来可?不是易事。接到差事的七皇子?已于昨日定康帝下?令之后启程离开长安,倒不是逼着他着急,但作为唯一拿到差事的皇子?总得?拿出个态度,毕竟晚一日就多一分动乱的可?能。此之外其余可?都是无?事一身轻的了,这时?候长安要是发生了新鲜事儿,可?不就是把他们都吸引过来了。
裴宴踩着矮凳上马车,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一个插曲而有所改变。不过他心里知道和公主府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不管此次萧玉锦是好?还是不好?,这个结都解不开了。
裴宴并不惧怕多个敌人,从一开始他和公主府就不可?能两存,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因为和他为敌,而让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再发生,裴宴觉得?挺值。
今日是大年初一,大街上略显冷清。要是往年现在街上已经满是人,不管是拜年问礼还是上街游玩。比之以往更严寒的天气是一方面原因,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很大一部分人都不能享受其中。
裴宴掀开车帘看了看,出行的人脸上都带着笑,真正开怀畅玩的却少之又少。再往前经过清河大街,裴宴往里瞅了一眼?,这里倒是很热闹,行人依然很密。
裴宴含笑放下?车帘,马车碌碌,很快就到了聚福楼。
聚福楼里甚是冷清,只零星有两三桌客人,不过后厨却很忙。从明日开始,各府中会陆续来客,虽然份例上今年会有所收敛,但是好?些出嫁女一年中也?就有几次大节能归宁回府,这次很多还是省不了。许多王公贵最都会选择在相近的酒楼里订席面,在这时?候,聚福楼自诩还没输过谁。
“二少来了,”掌柜的迎出来,说?着呸呸两声,“郡王来了,我?们夫人早吩咐下?来了,专门为您预留了玄字号雅间。您且等等,夫人随后就到。”
裴宴点点头,“掌柜的去忙吧,我?们自己上去就行。回头我?还有两位朋友过来,记得?带到包间来。”
掌柜的赶紧点头。
裴宴带着玄一上楼。到二楼转身环视一周,心情与以往每一次过来都有所不同。
“少主的心情看起?来很好?。”玄一明知故说?。
“看人家孩子?和对待自家孩子?到底心情是不一样的,不是吗?尤其这还是个会生银钱的孩子?。”裴宴挑眉。
“……您说?的对。”
主仆二人往里走,接着就听见?从天字号房传出来的争吵声,原来还有客人?裴宴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现在客人多珍贵啊,别打扰了他们用膳,都是银子?啊。
“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我?已经和你父母说?清楚了,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得?继续下?去,现在想退缩,你要致徐家于何?地?”
这个声音裴宴再熟悉不过,是顾夫人徐氏。
“姑母,你当初写?信给我?父亲母亲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不可?能永远以裴延的身份活下?去的,而且裴延苦读数个炎夏寒冬才取得?了如今的成绩。我?如果现在不脱身,等到会试等到殿试,我?又当如何??要到那时?再被人拆穿,姑母又要致徐家于何?地?”
两人的身份已经很明了了,就是徐氏和徐新成姑侄两人。并且……他们的谈话还牵扯到裴延,说?这些秘辛的时?候,门口竟然没有让丫鬟婆子?守着,不符合徐氏一贯的作风啊。这是笃定雅间不会再有其他客人,还是笃定聚福楼不会再来其他客人,不论是哪种,裴宴都高兴不起?来。
雅间传来徐新成的咳嗽声,争执暂停。
裴宴低声吩咐玄一几句,自己去了玄字号雅间。因为已经提前打了招呼,这里被重新布置过了,非常暖和,还添加了专供休息的罗汉床和让人心情愉悦盆植。
不得?不佩服温巧的细心,不过现在的裴宴心情有些沉重。他现在不再把自己作为秦王府的外人,可?以笑着应对和裴宴有关的一切一切,他决心作为裴宴活着,但是面对曾经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他还是做不到笑着应对。
说?起?来裴宴从来没有解释过,为什?么?他以裴宴的身份见?徐新成的第一面,就能笃定肯定是徐氏让侄子?扮成裴延来长安,以及真正的裴延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事实。
因为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前世?的时?候,裴延被徐家认亲后,双方走的并不近,关系当然也?说?不上好?,就连和母亲的情缘都这么?浅,何?况是与母亲有关的其他人。就在为了赶考要启程来长安的前夕,他病倒了,躺了好?多天也?不见?好?转,昏迷中他听见?那所谓的舅舅和舅母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冒充科举中取得?成绩的举子?是要坐牢的,徐舅父和舅母肯定害怕,更不用说?还要牵扯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记得?当时?许舅父解释说?如果真的要把两人调包,第一件事就是还在病床上的外甥给解决掉,他说?这是徐氏的意见?,为了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裴宴当时?迷迷糊糊听到的时?候,其实并不觉得?惊讶,徐氏是一个尤其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要是有助于她的,只要沾点关系都是自己人,如果对她的利益不利,就算是亲生儿子?,舍弃了又何?妨?
所以当他打开门看见?的是徐新成,徐新成又被小厮称为裴延的时?候,他已经从心底里笃定,这世?的自己早已经凶多吉少。裴宴心里当然不舒服,更多的却是轻松,不要用裴宴的姿态去面对曾经的自己,自己也?不用再经历曾经的苦楚,该是一种幸福才对。母亲的生育之恩,前世?裴延足足还了十年,也?尽够了。
却没想到啊,徐新成竟然不是自愿的。
外面传来敲门声,裴宴走过去打开门,是温巧。才成亲没几日,她身上还穿着玫红的襦裙,映衬着她更加的娇艳,宽大的裙摆和厚实的斗篷遮挡住了她的腹部,却不损美艳。
“今儿聚福楼有些忙,郡王来了也?没好?好?招待,还请多见?谅。”温巧笑着说?道。
“说?什?么?呢?如果钟夫人忙得?没有时?间过来,我?才要高兴呢。”裴宴把人让到座位上,让一个已有身孕的妇人管理着诺大的聚福楼,已经够辛苦的了,还要为他费神?大可?不必。
“您说?的对。”温巧正笑着说?道。
“怎么?样?”裴宴倒了一杯白水推到温巧跟前,自己则饮了一口茶。他说?的随意就像是许久不见?询问近况的老朋友一样。
温巧注意到这点小不同,笑着抿了一口,“如果郡王是问我?嫁到钟家之后怎么?样,和我?曾经想象的相差不大,因为听了你的建议,暂时?没有了公婆的压力,过得?还算舒服。如果是聚福楼,不管是账面还是管理方式,都存在着一定的问题,我?会尽力规整的。”
裴宴笑着点头,温巧并没有和他说?明聚福楼到底存在什?么?问题,只说?自己会尽力规整这一点,让他非常满意。其实说?句实话,上位者从来都没有心情听下?面的人说?这有问题那有问题,他想听的永远都是你有没有能力解决,有你就继续,没有我?留你干嘛?
“那就好?,我?对聚福楼的要求可?不低,往后就麻烦钟夫人多费心了。”裴宴笑着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书递给温巧,“这是我?早先承诺过钟夫人的,归还的这一成属于你肚里还未出世?的孩子?。”
温巧接过来,已经加盖过官府的印章红戳,这是在所属人方面还是空缺。温巧收了起?来,“劳郡王费心了。”
裴宴轻轻摇头,“这都是你应得?的。”
送走了温巧,玄一还没有回来,裴宴喝了一杯热茶,尝了尝桌上的糕点,门又被敲响。
裴宴诧异,这肯定不是阿沂和阿章,他们根本不会如此客气,也?不是玄一。
裴宴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意想不到的人,是徐新成。“裴少?”裴宴面带疑惑。
“没想到郡王竟然还记得?在下??”徐新成不着痕迹往里瞟了一眼?,屋里只有裴宴一人。
“我?虽然读书不行,但记忆力好?。”裴宴也?笑,他们也?不是就见?过一面,怎么?就记不住了。
“我?无?意打扰郡王,只是刚刚与友人在旁边雅间里说?话激动了些,不知道有没有吵到郡王,要是因此打扰了你的心情,我?表示歉意。”徐新成面带歉意,他错眼?不眨的看着裴宴,想从他的表情中读出实情。
“吵架了?和谁啊。”裴宴面带兴奋,伸着脖子?往徐兴成身后望去,“没想到你们这些读书人脾气也?这么?暴,难道是和顾承宇他们家的人。就你这外地来的土包子?,在长安也?没认识几个人,也?只能是他们家的人了,什?么?事儿啊,说?来给我?听听?”
裴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兴奋起?来,就差说?我?很高兴了。裴宴看着徐新成,显然对他和谁起?了争执非常感兴趣。
徐新成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近一头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怀疑全无?道理。裴宴是什?么?人,长安有几个不知道,这就是顶会凑热闹,顶能没事找事的一群人的代表,要是让他知道了什?么?秘密,恨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哪可?能安然的在自己的雅间喝茶吃点心。
“没有打扰到郡王就好?,我?这就告辞了。”想通了这一切,徐新成赶紧抽身。说?实话,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与谁说?笑,他称之为姑母的那位顾夫人性武断,说?事根本容不得?其他人反驳。他现在更介意的是他自己傻,明知道父亲母亲都是唯姑母是从,向来姑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还是答应了父母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