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剑峰(2 / 2)
白真人百思不得其解。丹峰鸡飞狗跳,最终,白真人还是妥协。在儿子二十岁那年,把儿子塞给宋安。
剑峰上下都知道,虽说秦师兄功法学得最好、修行天分最高,但要说有事相求时,最好去找二师兄白皎。
没办法,白皎有钱啊。
秦师兄用的剑,是自己搜集材料,打出的一把“寒鸦”。
白师兄用的,却是丹峰峰主亲自挑出九阶玄星石,辅以天材地宝若干,交由器峰峰主,从而打出的“承影”。
真遇到急事,秦师兄要帮忙,恐怕自己也得紧巴巴。但白师兄愿意相助,只用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就能解决问题。
至于小师妹程云清,因自幼寄人篱下,能入剑峰,也是靠着先辈与师父的交情。所以她历来谨小慎微。
但在两个看着她长大、甚至在她身在襁褓时就抱过她的师兄面前,程云清还是能显出一丝活泼。
三人一起捉后山灵兽来烤,基本是秦师兄动手捉灵兽,白师兄提供各样灵植增鲜提味,小师妹动手烹饪。
楚慎行一心修炼,同时协助师尊处理剑峰上下事务,很少有精力关注其他。
白皎倒是耳目灵通,但他对外门弟子的“琐事”毫无兴趣,杨澜的事,也传不进他的耳朵。
程云清则不同。
那日烤一只裂柳羊时,程云清一面手脚麻利地把几样灵植切碎、并灵谷一起塞进羊肚子,一边随口对秦师兄说:“……听闻最近阵峰,出了个勾结魔教的外门弟子。”
她停顿一下,像是回想:“对,叫‘杨澜’。”程云清提醒道,“师兄,先前轮他在护山大阵处值守,你还与他聊了几句阵法,记得吗?”
楚慎行这才记起。
程云清已经从各处听得很详细,这会儿细细说来,“原来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妹,师父还是咱们归元宗还俗弟子。可那年归元宗收徒,他与师妹一同赶往郢都,路上不知遇到什么麻烦,总归只有杨澜一人赶到,又成为阵峰外门弟子。他那师妹,倒是不知所踪。”
“这两年,杨澜下山时,仿佛遇到一个与他师妹同名同姓的男子。杨澜便觉得,那是他师妹转世成人,两人再遇到,是一场缘分。所以他算了时间,知道那男子能赶上下一次归元宗收徒,便悉心指导对方,想要那人也拜入阵峰。为这个,连阵峰密不外传的心法都透露出去。”
“可惜遇人不淑?”楚慎行听了开头,也能猜到后文。
“是啊。”程云清叹道,“后面的事儿可离奇了,说原来那男子就是他师妹,只是身上有什么妖修血脉,原先女郎的身子去了,又能重新变作郎君再活一回。可这回,也不知又有什么境遇,竟成了魔修。后面‘遇见’杨澜,也有魔修谋划。谁知一切顺利,杨澜那么轻易就把心法交付出去。阵峰这些日子忙的一塌糊涂,要改护山大阵……好在杨澜只是一个外门弟子,知道的不算太多。”
楚慎行便叹一句:“造化弄人。”
这期间,白皎抬了抬眼皮,不太感兴趣,视线很快回到滋滋冒油的裂柳羊身上。
与一般凡间走兽不同,裂柳羊四条腿都很是粗壮,一脚踏下去,便是一般的筑基弟子都扛不住、要身负重伤。它们长在山林之中,最喜食的是一种柳枝,于是时常前足抬起、踩在柳树枝干上,方便咀嚼柳叶。可稍微踩得旧些,那些柳树就会不堪重负、从中裂开。
裂柳羊因此闻名。
虽说它不拘一格地喜食凡树,但裂柳羊肉质细腻、味道鲜美。哪怕吃下之后对修行帮助不大,剑峰这师兄妹三人依然常常捉来品食。
后来楚慎行被压在掌门大殿中,听旁人一句句指控,多少会提到一句,他用心险恶,要带坏师弟师妹,扰乱他们道心,好让白皎与程云清不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他只觉得可笑。
当时,白皎与程云清领了师门中的任务,去东海处理作乱鲛人,并未听到这些。
等他们回宗,楚慎行已经被打断筋骨、锁在思过崖下。
白皎从外归来以后大闹一场,说师兄定然冤枉,还质问,为何师尊不信师兄。宋安只说,当时证据确凿,自己也别无他法。
白皎便提出,自己要与师妹一同去见师兄,要他亲自向二人说明一切。
宋安便斥他胡闹。
白皎犹不服。他与程云清讲好,不妨两人去思过崖下一探。可夜路走到一半儿,被宋安连同丹峰峰主抓了个现行。
白真人不知说这个儿子什么才好,干脆答应宋安,让宋安把自己这被魔头迷了心的儿子关在静室,什么时候“认清现实”,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程云清也一同被关。
与一般闭关所在的灵穴不同,归元宗的静室,原本就为惩处弟子而设立。比不上思过崖罡风刺骨,但绝对不是一个好去处。
其中空无一物,寂静无声。待得久了,兴许还要生出心魔,对修行有害无益。
顾及丹峰峰主,宋安其实并未让白皎在里面停留多久。倒是程云清,扎扎实实地被关了十个年头。
也就是在这十个年头中,她出人意料地突破,竟赶在白皎之前到了金丹期,这才被宋安放出。
如果楚慎行不知道一切都由宋安谋划,他或许还会觉得,宋安也是无可奈何,才这样对待弟子。
可他知道了,便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
宋安与自己相处三百年,与白皎、程云清的师徒之情也不浅。
——他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