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承蒙厚爱(1 / 2)
季挽澜回过头去,一眼看见了走进来的宋让。
他今天穿了野鸽灰衬衣,下面是浅米色亚麻裤,脚上一双浅色系德比鞋,手上随意捏着一卷巴拿马帽,整个人显得清新雅致,看见季挽澜回过头,他微侧头勾唇一笑。
琥珀色的眼眸在金丝眼镜后如烛火明灭不定,轻佻而又专注。
怎么是他?
她下意识立刻伸手拿住了那支枪。
“老板,我要这个。”
老板抬头余光看了看宋让,他微不可见抬了抬下巴,老板伸出一只手按在桌上,然后再翻了一面。
一万。
季挽澜咽了口口水。
“可以,但要外送四盒子~弹。”一盒子~弹五十发。
老板勾了勾嘴角,鼻间嗤了一口气,抬眼看了季挽澜一眼,大约第一次遇到这样找凑头的。
他还价:“一盒。”
季挽澜道:“两盒。”
老板:“成交。”
宋让已走到了桌前,他伸手敲了敲玻璃:“保罗,友情价。季小姐是我的朋友,可不能……”他转头看了一眼季挽澜,微笑,“欺负她。”
老板闻言笑了起来:“我做生意从来一视同仁,童叟无欺。”
然后伸手取出一盒子~弹,随意放在柜台上,这便是同意了。
季挽澜伸手将子~弹收过来,然后从腰间取出两叠钱。
都是美元,推了过去。
老板看也不看,直接推到了自己前面的纸盒子里,啪嗒一声,是纸币落底的声音。
季挽澜微愣:“老板你不点数吗?”
“重量够,不需要点。”
宋让解释:“保罗的手只要过了钱,可以从重量判断数量。”
保罗用法语问宋让:“情人?”
宋让勾唇:“应该不是。”这是个结了婚的女人。
“情~妇?”
宋让勾唇,转头看季挽澜。
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正全神贯注试手上的枪,利落的拆解,复核,然后将子~弹喂进弹匣,再向上一滚,子~弹发出碰撞弹匣的清响。
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个新手。
纤长的手指扣住漆黑的枪身,鲜明而醒目。
他看着她带着薄伤的嘴唇,回答保罗:“你猜。”
保罗正擦了手,转身从身后取出三个玻璃酒杯。
哐当冰锥砸过,扔下去几个冰块。
然后浇上美酒。
他将一杯推给宋让,继续用法语说:“我猜都不是。”
宋让手指圈住冰凉的杯身,轻轻一晃,酒水覆盖冰块,他端起来,喝了一口:“为什么?”
保罗将第二杯浇上美酒,推给了季挽澜,她正好试完,收回枪和子~弹,看了一眼酒杯,用法语回答:“谢谢,我不会喝酒。”
保罗一愣,转头看着同样微微一愣的宋让,复尔哈哈笑起来。
宋让丝毫不以为恼,也并没有觉得尴尬,他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有些意外:“还会法语?”
季挽澜看了他一眼,目光疏离陌生:“一点。”
她说罢将枪别在腰间,转身向外走去。
刚刚走了两步,肩上按上一只手,季挽澜一愣,下意识转身要向侧面退,却一不留神被他扣住手腕,然后一个旋转,他另一只手轻易从她腰间拔~出了她的枪。
季挽澜伸手去捂腰间的位置,枪已经不见了。
她霍然抬头。
“放枪的位置不对。”宋让的手指翻转,手~枪漂亮转了个圈,然后他一只手勾住季挽澜的腰带,熟稔而又轻佻,轻轻一拉,利落迅速伸手将枪插到了她腰带之间,“枪上了保险后,对新手来说,要插在右手正侧的位置。”
他松开手,露出无辜的手掌,“不然,很容易被抢。”
季挽澜:“你!”
宋让垂下手,微微搓了搓指尖,那上面一缕残留的温度和滑腻。
等季挽澜走出去一会,宋让才勾唇笑了笑。
保罗:“不追?”
宋让懒洋洋:“一个女人,哪有你的生意重要。我要的货,都备好了吗?”
保罗:“童叟无欺。”
“我要亲自验货。”
保罗伸手端起剩下的酒碰了一下他杯子,一饮而尽,他和宋让合作了很多次,一直非常愉快,这个桑姆城的新秀慷慨大方而又爽快,和他做生意从来没有亏过,他咽下一口酒:“老规矩。”
整个商店后面的仓库,两层加密的巷道地下室,全是最新密密麻麻送来的订单。
验完货出来走到柜台前,宋让忽然有了点兴趣:“刚刚那手~枪给我一把。”
保罗扔了一把过来:“这把额外送的。作为这次交易的小彩头。”
宋让在手上哗啦几下,试了弹匣:“这仿货好用吗?”
保罗转身又去倒酒:“我的货,童叟无欺,试试不就知道了?”
宋让点头:“有道理。”
他抬起枪,对准了那背着自己有些秃顶的头。
保罗正在说话:“这酒是法国空运过来的,年份不错——”
砰的一声后,他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鲜红的血覆盖了下面的酒瓶,喷洒在那装钱的毫不起眼的纸盒上,保罗站在原地一秒,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
宋让点了点头:“还不错。果真是童叟无欺。”
他吹了吹枪,走了出去。
门口停着一辆越野车,里面立刻下来四个面色冷硬的男人。
“清理干净,搬回去吧。”
陆陆续续的有箱子抬了出来,最后一个箱子很沉,抬到后备箱时,从缝隙里渗出可疑的液体。
商店的门重新关上了。
宋让这才吹着口哨走到自己的专车前。
一个和之前不同的司机前来开门。
他恭敬拉开门,宋让坐了进去。
他没说话,司机也不敢动。
两秒后,宋让想起什么似的:“刚刚出来那位小姐去哪里了?”
司机忙道:“她沿着前面这条街去了城南方向,先生,本来应该清理,但您说不能离开这里,所以我——”
宋让点头:“做得很好。”
司机被突然的赞扬有些不安。
“知道贾为什么去矿山而你在这里吗?”
司机惶惑:“先生,我不知道。”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做的不要做。”他用手摸了摸温热的枪管,意外今天情绪还不错,轻快而又愉悦道,“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喜欢听话的人,只要听话,像狗一样服从,你会是桑姆城一条有钱的狗。”
司机连连称是。
商店的门重新锁上,前面清理干净,在下周三重新开门之前,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发生了什么。
宋让英俊的脸上浮现一缕笑意:“去城南。”
季挽澜到了昨天的城南,走过长街,转入另一条街,街上的痕迹和桶都不见了。
她走到最前面一个店铺,门关了,里面那个华人老板娘还在。
她走上前,老板娘正要说话,她问:“送货吗?上门那种。”
老板娘点头。
季挽澜伸手,随手点了足足一车的东西,然后单独送了老板娘女儿一个红包。
“我是波图家的亲戚。”她说,“我妹妹嫁了过去,上回你也看到了。她不肯和我走,我现在管不了她,现在只想送她一些东西,让她过得好一些。”
老板娘面色复杂,过了一会,她说:“只一家不够,我带你多买两家,一起送进去吧。”
这条街上开店的人总有一部分和后面的村子的人沾亲带故。
买了足够的东西,亮明了身份。
老板娘帮着添油加醋。
——是联合国下面的科考队的成员,前来接应的人很快就会前来,所以只是看一看她妹妹。
——城里那些赈灾和发粮食的组织也是联合国的,要是得罪哩,可就会少发。
一个中年店主在前面带路,两个跟着送货的大妈头上顶着高高的口袋紧随其后。
季挽澜伸手按了按腰间的枪,跟在他们后面向前走了几步,再前面就是一条深深的巷子,几乎看不见尽头,那是蜂巢一样狭窄的路,混合着恶臭的污水颜色诡异。
巷子的宽度正好可以容纳那天那个破旧的板车。
她咽了口口水。
看着前面已经走进去一大截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了,在巷口站了一会,她压了压腰上剩下的钱。
如果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如果钱不能解决,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喇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