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6(2 / 2)
一想到这里他就心有余怒,眼角往方晨身上一瞥,不耐烦地伸手去推:“谁叫你来公司的?你说话就好好说话,给我把手放下!沈易,沈易呢?我叫你回去拿报告,你把方晨拿来做什么?!”沈秘书吸了口气,跟着总裁经历许多大风大浪的她在这一刻做了非常正确的决定:闭眼装死,拒不回应。
办公区瞬间安静下来,寥寥几个清晨过来上班的分析师早已经眼观鼻鼻观心,躲进了各个角落的报告和屏幕里。
两人昨晚一夜没睡,此刻脸色都透着疲惫,樊望原本就白皙的脸色此刻显得分外苍白,方晨则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眼底闪着惊异和惊喜的光。
他唰地一下抽出照片,举到樊望面前:“这个人是你,对吧?”
出乎意料地,樊望看到照片却并不高兴,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眼皮一低,眼底闪过晦暗的光。
他不欲多言,只反问道:“我叫沈秘书拿这些陈年档案做个备注,你跟着过来干什么?”
方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沉浸在激动的情绪里:“我就是那一年被你收进这个学校的!”
樊望神情微变,吃了一惊:“怎么会?这学校专门收一些父母去世的或年幼遭遗弃的孤儿,你……”
但他立马又觉得不对——两人初次见面时方晨就说过自己父母离异,还各自生了小孩,就算知道他原生家庭条件不好,但怎么也算不上孤儿吧?
樊望明显不记得了,方晨有很多话想解释,但他还没张嘴,一路跟着沈秘书的司机恭恭敬敬走上来,低声提醒道:“樊老板,我们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樊望回过神,立刻恢复了不见喜怒的严肃神色,抬手整了整被方晨揉乱的衣襟,清清嗓子说:“我要赶去参加一个紧急会议,晚上才能回来。”
“……哦。”
方晨久久地看着樊望,他眉宇间还有熬夜带下的疲倦,连续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眼眶都深陷进去,浮起一点血丝。
三个月来,他见过樊望的很多表情,日常平静冷漠的,工作时聚精会神的,训人时带着威压的,或被他拢在怀里亲吻的时候泄露出内心紧张和暗戳戳的期待的……可是他从来没见过照片里那种神情,温柔和善,带着亲切和平等的光芒。
千万的言语和情绪都压在心头,来回翻涌,但他只能暂时放开樊望的手。
方晨低头看着他,轻轻说:“那我送送你……没事的,就走一天,等你回来了我好好说给你听。”
方晨一路拉着樊望的手跟着下电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很是难舍难分的情种模样。
佟一凡僵硬地跟在后面,只当自己已经瞎了。
连樊望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寒风把他白皙的眼皮吹得微微发红,他赶紧坐上车,头也不回地对方晨说:“你回去吧。”
“好,我等你回来。”
方晨看着幻影掉头,四平八稳地拐过小广场的花坛和喷泉,然后利落地上了主干道,眼看要没入早高峰的车流。
他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竟然下意识地跑了起来。
“樊望!”
方晨急速越过花坛跑出广场,一路狂奔追去,然而人的奔跑速度怎么能跟汽车相比,更何况幻影早已没入了车流,在繁忙的主干道上,车水马龙,根本就寻不见踪影。
他站在路边发愣,左边脸颊上还有樊望刚刚甩上去的墨水印,因为刚才的急速奔跑,那墨水印被风甩到耳朵后面,沿着侧脸一路蜿蜒,形成一道伤疤一样的深色印痕。
他看着茫茫的车流,没来由地觉得心酸。
但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一种幸福不混着心酸。
而他此刻很幸福。
方晨又回到建兰的办公室,刚刚剧烈的奔跑让他的鬓发都被汗浸湿,倒春寒的季节,他只穿一身运动服,一夜没睡,头发凌乱,头顶却热得冒白气。
沈易只觉得牙疼:“……哎,小年轻就是体力好。”
方晨看到沈易,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真奇怪,他混乱而激动的大脑竟然还能分辨一点事理,追问道:“樊望是去开什么会,为什么需要拿他十年前建小学的资料?而且为什么你不跟着去?”
沈秘书冷下脸来:“方先生,樊总要带谁去开会都有自己的安排,我留下来自然也有留下来的理由,你不要以为樊总给你开小灶让你学金融,就代表你可以随意过问公司的事情了。”
方晨一愣,苦笑:“你还在生气?”
沈易眼角挑起,不屑地一瞥,鼻子重重一哼:“樊总也是眼瞎,偏偏看上你。”
沈秘书仿佛一个护崽心切的老母亲,对眼前的女婿相当不满意,只能照着会议室的玻璃门扣发泄,把它掰得咔嚓作响,回头厉声喊道:“都愣在那儿干什么!八点钟了,开会!”
众分析师闻声,抱着材料小碎步急急窜来,沈易也不看他们,一个漂亮又强有力的甩头,潇洒地转身进了会议室。
徒留方晨“啊”的一声,捂着被头发用力甩过的脸,轻声呼痛。
左脸一个墨水印,右脸一个头发印,沈秘书必定不能派司机送他,这一路回去不知要被多少路人看笑话了。
家暴证据,双脸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