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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又可悲,梁昭有感而发,“顾岐安,没准分开了我们还能做回好朋友。”嘴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沉沉地下坠,“你放心。这话不是批发来的?,我只跟你说过,顾铮都无福听。”
顾岐安拿掌纹摩挲她睫毛,“你决定好了?”
“那不然呢?”
“不然的?说法就是,既然我们今天尚能和谐地交流,说明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梁昭,我是从小?在父母龃龉里长大的?,太熟悉‘离婚’这个?词。它有威胁意义,有负气成分,有对现状的?控诉……我可以当真,但起码也要问清楚,你是不是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丁教授从前每每提及离婚,都像是以进为退的?谋略。这个?书卷里养成的?闺秀,生来有自己的?格局与隐忍,抑或是天性的?软弱,冷暖自知的?苦衷……
总之,从小?顾二就像狼来了般地,渐渐对母亲背水一战的?“我们离婚罢”麻木了。
说再多回,再穷狠,结局都是她先降下白旗。
半分钟的?缓冲空档,梁昭才答,“毫不犹豫。”
顾岐安不禁好笑地揭开手,“你看着我眼睛,再答一遍。再毫不犹豫地答一遍。”
迟疑也有数量级的?话,从提离婚至今,梁昭在此刻最最摇摆。
光是对着那双眼睛,反刍过去一年半的?悲与喜,平淡又偶尔有趣的?三餐,她心巢里,就有什么云雀飞走了。
下一秒,梁昭急急扒开他的?手,启动车子?,逃之夭夭。
倒车镜里隐隐还有陈婳走向?顾岐安的?场景。
她强迫自己别看,也反复自我提醒:
习惯依赖或是什么不甘心,都不属于爱。
修理?工真正上门是在两天后。
顾岐安坐了一上午门诊,早早回家?来候着。人?家?在那边修缮,他在客厅里练缝合。中饭同?药代应酬喝酒了,酒精难免影响手感,几回合下来,效果并不尽人?意。
当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种绣花般的?细活也得工具好使?。
他早说过,医院这两年进的?圆针和三角针劣质极了,不禁用,力道一狠就劈了。
物?件一旦不适用就只有废弃的?道理?。更何况人?。
打结完毕剪线,松开持针器的?啮齿。某人?忽而想到?,从前他在家?里练这个?,要是恰好梁昭在边上,她必会说:“这声音好好听。”
“好听在哪?”听惯的?人?并不以为然。
咔咔咔地,梁昭表示,很治愈强迫症的?机械ASMR。
若是当天心情大好,她也会问他能否多弄个?几遍,这声音好让人?上头。
顾岐安记不得叫她如愿了几回,更不得而知的?是,梁昭会趁他不在家?偷偷找来持针器,自行过瘾。
想到?此,喝多的?人?懒散地后躺进沙发。
和梁昭分居这几天,他想起她的?契机多半和男人?根底里的?需求沾边。尤其是不排班的?夜里,身心俱疲地回到?家?、沐浴躺上床,躯体里就会无端拱火般地燥热。
这种燥热显然同?青春期的?发蒙不同?。后者是毛毛雨,看个?片就能平息的?程度,隔靴搔痒;
而前者,他必须起床上跑步机夜跑半小?时或者冲个?冷水澡,才能治本。
今日,想起她的?心境倒是难得纯洁、四大皆空。
喉咙烈烈地,顾岐安突然好渴,就出声让陶妈帮忙倒杯水。
一嘴瓢喊的?却是“梁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