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沧海怒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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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国性鳗鲡业几近崩盘下,俞敏海在闽西北的养殖场也难逃厄运,苦撑了两年多的他再也无力挽回狂澜,已是连续几天都有人来清场子了。
一群人争着打捞鳗鱼,几条鳗鱼漏了网,在地上滑溜溜地直穿梭,几个人追着满地扑捉,样子狼狈滑稽。
俞敏海站在不远处,将身子靠在一根木桩上,神情木然,如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李卫华站在一旁只抹泪水。
俞敏海鄙夷地瞧了瞧李卫华,再认真地盯着那群人看,忽觉场面好笑,不由得咧开嘴大笑,进而捧腹大笑,笑着,笑着,居然笑出了眼泪,又一发不可收拾,笑声中并着哭声,如狼嚎鬼叫。
李卫华哭得更加凄惨。
俞敏海突然间哭着喊:“去他娘的!人在走运时,连鬼见了都捧着你。可败运时,连TM的兄弟都不放过你!”
虽然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他俩的哭叫声,但所有的人都依旧忙乱,依旧喧哗,似乎害怕一停手,就被他人多拿了物什,自己的利益就得多了损失。
一些人见捞不着鳗鱼,开始动手拆除锅炉房里的设备,也已有人拿了铁锤子敲暖棚支架的钢筋条,更别提办公用具用品,但凡能拿得起、拆得动的东西无一幸免。
俞敏海骂完了娘,骂完了兄弟,再骂了天,又骂了地,骂得嘴干舌燥,又觉得泪流满面得沒了面子,拽起了已哀哭得趴到地上的李卫华,昂首大声喊:“老子我在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走!过几年回来,我俞敏海还是一条好汉!”
此时有人突然间喊了声:“别让俞敏海跑了,他要跑了,我们的钱就全泡汤了!”
一众人哗得一声停了动作,齐刷刷地围了过来,俞敏海霍得从腰里抽出一把匕首,匕首虽小,但谁都看得出来锋利无比。
有人低声说了句:“末路穷途了,还敢这么嚣张?我们报警!”
俞敏海一手挥动着手中的匕首,一手拽着发抖的李卫华,扯着嘶哑的声音喊:“散开!好狗不挡道!你们这些人,平时玩女人,吃香喝辣的,耍急要钱的,哪一次不是找我俞敏海?今天你们却全成了扒我皮的债主。你们有的人明明是资本金不到位的股东,也成了拆场子的债主,良心都全TM的喂了狗!告诉你们,今天若能放过我,东山再起后,我俞敏海只记恩不记仇,该还的债我一定会还的!今天不放过我也行,让这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我俞敏海盗过抢过,就是没杀过人,谁要敢放胆,就尽管放马过来试试!”
那些人面面相觑,却也无人再做声,俞敏海挥着匕首,众目睽睽下大踏步地走出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养鳗场。
闽北的冬夜,无风,却冻得令人浑身疼痛。
俞敏海和李卫华一路上走走停停,频频地向过往的车辆挥手叫搭,可谁又愿意对俩个摇摇晃晃的男人擅发慈心。
夜渐渐深了,俞敏海盯着黑夜中掠过的车灯,如夜半出来觅食的饿狼,双眼迸出凶狠的亮光……
俞香兰已去了弥勒岩寺静修一些时日。
俞敏海也已闷声不响地卧床了几日。
床头柜上散落着薯片的碎渣,袋子被扯得七零八落地落在床前的地上,与精致的轩尼诗XO酒瓶子紧紧地靠在一起,像是落毛的公鸡依偎在开屏的孔雀边上。
俞大明拎起空酒瓶子,对着还在昏睡的俞敏海低声说:“这都已经是第几瓶了?我真想拿这空瓶子砸你!有你这么喝洋酒的吗?不是说这些都是珍藏版的吗?怎么就这么糟踏了?”
俞敏海在睡梦中又回到了日本东京,在热闹非凡的酒吧里,一杯“白兰地诱惑(Brandy??Fix)”和一杯“红唇烈焰”正在空中对撞,黄色的柠檬片荡漾起妖娆的姿态,红艳的酒色却喷着火焰般的热烈。
梦境中充斥着鸡尾酒的迷离和诱惑,俞敏海似乎身在其间,却又似乎找不到自己,浪漫和激情的泡沫挤满了空间,幸福感和焦急感也挤压着他。
他拧紧了眉头醒来,刚一睁开眼,又立马闭了眼。
俞大明拿着酒瓶子想丢到大门外去。
年关又近了,红色的对联摆满了幸福新村的小巷子口,写对联的老李头老远就招呼他:“老俞,过来拿两幅回家贴上喜庆喜庆,怎么不见你家的老俞呢?”
俞大明勉强地回答说:“我家老俞去了其他地方小住几日,过年就回来!我先把对联贴上也好。”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空瓶子,忽觉得扔了可惜,返身进了院门。老李头看得莫名其妙。
俞大明又回到俞敏海的卧房,大声说:“别再睡了,快过年了,我们得让你妈妈回家来。她回来了,再把妮妮接回家来,这家才有家的味道,才是过年团聚的样子。”
俞敏海努力着睁开了双眼。
弥勒岩寺极度热闹,弥勒石佛前插满了崭新的香柱,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在宽阔的天地间如星如火,细细缕缕轻烟缭绕。
来还愿的信众不少,俞香兰和余姐一起帮忙摆放香客还愿的菜式。
俞敏海挤身过去,将她拖了出来,顺便从台上拿了一块油炸过的红萝卜块放进嘴里。
俞香兰狠狠地拍了拍他的手,骂说:“你这个大不敬的孩子!我一会儿得给你念经求赎去!’’
俞敏海嘻笑说:“您如果真当我还是个孩子,不用替我念经,帮我做几顿好吃的就好,再用您的智慧帮我运筹来年的事。”
俞敏海宿醉后的脸庞憔悴苍白,俞香兰看着心疼,却说:“你的事不都自己做了主?我管不了你们的事了,该解脱了,我住这里一心清净!”
俞敏海呵呵呵地笑个不停,笑完了说:“妈,这里人多事杂,真能清净吗?更是热闹了吧。大家都挤在佛祖面前,讨好的讨好,请求的请求,能清净到哪里去?咱家的楼上设观音堂,楼下有麻将桌,这样的日子不好过吗?”
俞香兰似被戳中心事,怔了一会儿,却又换了语气说:“我已找到了回家的路,不会再回去了,你也要学会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