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鸡汁馄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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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班是个游侠班子,走南往北的四处巡演,自打武生小青云凭借蹬腿十六个筋斗的绝活儿大红大紫,整班戏子也跟着鸡犬升天,颇受各地大户的亲睐。
柳叶班自打半年前来了紫阳县,没少出入鸿门坊,甄家少夫人甚至清理出一处偏院让他们白住。但班主怕旗下戏子蹬鼻子上脸得罪人,便婉拒了甄少夫人的好意,在庆丰酒楼包了一满层中等房间,就这么将整班人马安置了下来。
现在临到离县之时,顶梁柱小青云却越发拿娇起来,说什么也要换到上等房独居,说是嫌别人吵他练功,只气得班主直翻白眼,却也拿他没办法。东街贵人多,上等房不易得,班主垮着脸求了掌柜半天,才好歹要来一间上等偏房。
小青云每日清晨定时闻鸡起舞,上等房地儿大,足够他压腿倒立,翻两个筋斗什么的。左右客房也习惯了他的动静,并未找掌柜投诉。柳叶班原定好这日下午离县,整层楼都在收拾行装,那小青云却只呆在房间不许人来闹,不知鼓捣着什么,又气的班主直翻白眼。
小青云独自端坐房中,用布巾擦了把脸,满含笑意的看向罩着床幔的黑漆乌木大床,里面的两人还在熟睡,外边一人鼾声连天,里侧的人却毫无动静,犹如一截死木。小青云端着铜盆来到床边,稍稍起开床幔,低声道:“师傅,天儿不早了,起来擦把脸吧!”
里侧那人发出一声低吟,艰难地撑起枯瘦的身子,对他淡淡一笑。你道是谁?竟是那县令全城通缉的前任捕头刘高翔!小青云一脸敬意地看着刘高翔,眼光炽热,眼角眉稍都带着笑意。他本就生得剑眉星目。身姿矫健,却不知如此深情款款地看着刘高翔这个大老爷们为哪般?
小青云崇敬刘高翔,此事倒是路人皆知。自打戏班子编了一出戏名为《紫阳星》后,小青云就专演那刘高翔的角色,比划的招式,身姿气度,无不照着刘高翔原版重现。自打闹出了奸杀艳妓的案子。小青云几乎见人就吵。不论对方非富即贵,舍命也要维护刘高翔的名誉!也因此得罪了县令张大人,逼得柳叶班不得不择日离县,继续过那四处漂泊的生活。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班主跺着脚如是说!
想到这些,刘高翔唯有淡淡苦笑。五年前他还是个二等衙役时,曾救下一个险些被马车撞死的小童,却没想到此童铭记在心,学了武术当了武生,这番便是报恩来也!那沙鄙只不过是听说小青云对刘高翔崇敬得发狂,只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来试了试他,他却一口答应,声称豁出性命也要保他们出县城!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小青云凭借极佳的轻功将刘高翔和沙鄙二人接到了新换的庆丰酒楼天字号偏房里。好茶好饭相待,无一不妥帖。
刘高翔起身擦了把脸,对静立一边的小青云苦笑道:“不是让你别叫我师傅吗?我如今这破身子,能有多大本事教你功夫?你我若来比划比划,你就是让我五招。没准我都撑不下去!”
“师傅正直善良,惩恶扬善,刚正不阿,教我的都是做人正理!如何能不为师?”小青云一脸狂热地盯着刘高翔,倔强的嘴角抿得死紧。
刘高翔轻叹了一口气,只好随他去了,若没了这小青云,他和沙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出城。虽说扮作乞丐在紫阳县的东西南北角都厮混躲藏了一阵,但也架不住如过街老鼠般凄苦的生活。
尤其是沙鄙,几天吃不到好的,竟胆敢跑去偷人家铺子里的烧鸡!
“师傅,这是我昨天藏好的肉馅烧饼,请您用膳!”小青云从橱柜里端出一盘澄黄油亮的烧饼,一脸恭敬地放在刘高翔面前,自己又端坐一边,撑着线条硬朗的下巴只看着他不作声,嘴角满含笑意。
乖乖,这小子什么毛病!刘高翔哭笑不得地咬了一口烧饼,要不是定力好,他脸都要红了!刘高翔为掩饰尴尬,扭头对床上的沙鄙唤了一句:“起来吃饭吧!”
只见沙鄙四肢大开,躺成一个大字型,睁着鼓圆的眼睛呆呆望着床顶,过了半响,才吐出一句:“想吃馄饨,鸡汁馄饨……”
小青云一脸难看地翻了个白眼,厉声道:“事到如今,小命都快丢了,你还想吃馄饨?这东街的馄饨铺子里都是些花货,什么荠菜猪肉馄饨,香菇马肉馄饨,就是没有简单的鸡汁馄饨!你让我去哪儿给你变?事态紧急,我可不敢离开我师傅身边!你劝你还是先安分些,保得命在,等逃出去了,想吃什么不行?”
深知沙鄙为人的刘高翔安抚地拍了拍小青云的肩膀,认真地咬着嘴里的肉馅烧饼,做出一副陶醉的表情来。见他吃的如此香,沙鄙也躺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几步走过来,抓起烧饼就啃。
小青云翻了个大白眼,心道,为啥要带这蠢货馋鬼走?若是没有他,自己带着师傅逃出去岂不更便宜?以后就安排师傅在戏班子里做杂事,隐姓埋名当我的义父,与我同吃同住,看着我娶妻生子,一家人岂不快活?
但这沙鄙是刘高翔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好把人丢到大街上去!
小青云正在腹诽连连,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响声。
说是那那时快,刘高翔和沙鄙嘴里还咬着烧饼,刹那间就滚双双滚到床底。小青云就手将茶杯倒空,板着脸高声问:“何故又来烦我?我不是说了行李都打包好了么?真真讨厌!”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牛气!”班主芙蓉花推门而入,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兀自坐到桌边倒茶。他本是青衣出声,扮相虽柔美,内里却刚强,平日也是清清爽爽地并不女气,且又兼通达世事。善探人心,独自一人撑起了柳叶班,实为不易。
小青云立即换上一副笑脸,猴儿似地拱手作了几个揖,俯在芙蓉花身边笑道:“花哥又埋汰我!哎呀,你就别生我的气了!谁让那狗官心思龌龊,冤枉我的刘捕头……哼!让我如何忍得?”
“你忍不得?”芙蓉花翻了个白眼。一脚踢在小青云结实的翘臀上“你别以为咱现在红。有人捧,你就能处处拿娇!你是没过过苦日子!想当年……”
小青云叹了口气,一手将芙蓉花手里的茶杯扣在他嘴边“想当年,花哥哥你不止要卖力唱戏。还要受人调戏,独善其身极其不易,好不容易攒够了钱,一个人撑起一个戏班子,风里来雨里去,有时穷的连个馒头都买不起……”
芙蓉花猛咳了几声,气得一拍桌子,抬腿又去踢小青云,见小青云笑嘻嘻地躲开。只好立在原地摇头叹气“你这猴儿。迟早要吃一次大亏才能改改这德行!”
庆丰酒楼下停了一溜儿长的大马车,伙计们上上下下不停手的搬扛行李,有熟人过来送行,芙蓉花少不得客套一番。
两个伙计正搬着小青云房里的一口大箱笼下楼,一路走一路唠唠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