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2 梦中故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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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做梦吗?”我看着坐在身旁的阮黎医生问到。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况正在发生比过往还要恶劣的变化。我走在满是灰烬的大地上,我坠落于无限黑暗的深渊里,我被捆束在病床上,我聆听着早已经死去的阮黎医生讲述自己成为中继器核心部分的故事,这一切又有哪一个是真的?真正的我,究竟在哪里?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我已经分辨不清了,我只觉得,曾经是梦境的一切也是如此的栩栩如生。
从眼前所见的资讯出发,我当然可以得出各种证明“这就是真实”的结论,但是,在我没有看到的地方,又有什么是真实的呢?
如今就坐在我身边,和我娓娓交谈的阮黎医生,虽然有许多理由证明其确实存在,但谁又能肯定,她不是我的一个幻想呢?因为,我是如此由衷地希望她还活着,就这么坐在我的身边。我有一种感觉,病院现实里的阮黎医生已经死了,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冲动,如此的肯定,就像是我一度在病院现实里目睹了她的死亡。我当然是说不出病院现实里的阮黎医生究竟是如何死去的,但却可以推测出来,我无法讲述细节,却又有一股浓郁的悲伤,让我相信这个结果。
这冲动的,沉重的,悲伤的,渴望的一切,是不是我能够看到眼前的阮黎医生的原因呢?我其实并不在乎她说什么,也不在乎我从她口中了解到的事情是不是真实,仅仅是能够和她这般说着话,哪怕是以这么一副重症病人的姿态,就已经足够了。我还想和更多的人说话,和系色、桃乐丝、咲夜、八景、玛索以及更多的熟人说话,可她们不在我的眼前。在我的记忆里,这个中继器世界已然崩溃,而这正是我夺得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代价——我不觉得自己不这么做,原来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就不会崩溃,末日在原来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里是如此的明显,如此的必然,有太多的因素,决定它的结局,但我却无法否认,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我是怀有愧疚的,哪怕我认为,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哪怕我认定,为了更好的未来,而不得不去做这些事情。
我既愧疚又痛苦。再没有比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去牺牲已经存在的现在更为痛苦的事情了。
“是的,你在做梦,阿川。”阮黎医生对我说,“但是,这是你希望做的梦。”
“不,我希望做的梦应该比这个样子更加的甜美。”我打心底想要这么说。
“你只是知道现实有多么残酷,而无法接受太过甜美的梦而已。”阮黎医生说,“但是,无论梦是甜美的还是苦涩的,它都并不总是一堆错乱的资讯。”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梦不是现实,但是,它就是现实的倒影。”我越是能够理解这件事,就越是感到悲伤。
“不,我要说的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都在这个梦中。”阮黎医生伸出手,她想摸我的头,可我却害怕接触的时候,她的手是没有温度的,生怕那冰凉的让人恐惧的触感,让我从梦中醒来。我不自然偏了偏头,但大概我还是更渴望她的接触吧,所以,无法躲开它。
阮黎医生摸了摸我的头,那稍微有些甜美的温度,传递到我的肌肤上,让我不自然有些颤抖。
“好孩子,好孩子。”阮黎医生露出进房后的第一个微笑。
“我需要了解什么?”我将话题岔开了。虽然我这么问,但其实我并不关心自己可以了解到什么。我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种如梦似幻的处境了,这里如果真的是一场梦境,我当然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我只想稍稍休息一下,沉浸在这个至少还有一个人的梦境中。
“你需要知道,你不是孤单一人。”门外又有声音传来,那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我猛然扭过头,果然看到了她,就如同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像是大学生,又像是社会人,正处于两者之间的过渡,充满了暧昧的年龄。身上穿着红色的运动外套和黑色的健身裤,外套的拉链没有关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运动背心。长发扎成马尾辫,腹部袒露着,****很大,肌肤光滑,富有弹性,全身上下散发出青春健康的生命力。
“富江……”我喃喃说着,她总是这样,就如同扎根在我的身体和灵魂深处,无论是真实还是不真实,无论是幻觉还是梦境,无论我身处何处,哪怕看似她不应该在的地方,她也会这么突然而然就出现在眼前,然后,又突然地离去。她就像是风,是云,是我心中的念想,是我的愿望,是那捉摸不透的情绪和冲动。当然,也是我的爱。
“江”,我的灵魂之火,我的生命之光,我深爱之人,深爱的非人之物。
就像是我从不惊讶阮黎医生会在我的梦中一样,我也从来不会惊讶,“江”会走进我的梦中。它一直都在这里,在那最深沉的梦中,呼唤着我,候我入梦。
阮黎医生和富江不对各自的存在感到疑惑,她们之间的感觉很奇异,不能说熟人,但也谈不上陌生。她们也没有对彼此打招呼,虽然话搭在一起,但目光从来都没有在对方身上停留。不,我感受到了,或许用“她们就像是看不到彼此”来形容更恰当。在现实中,无论如何视人为无物,也不至于如此,因为无论是故意还是刻意,都是在“意识到对方存在”的基础上才去那么做,而她们两人此时给我的感觉,却并非如此。但是,既然是在梦中,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再古怪的梦我都做过。
“你在看什么?阿川。”阮黎医生突然问,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没什么。”我顺口说到。
“不,你说了富江,你又看到她了?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她是不存在的,真江已经死了,富江只是你太过想念她才产生的幻觉。”阮黎医生的话是如此的让我怀念。
我只是沉默地微笑着。
阮黎医生摇摇头,没有继续下去。我看到富江在对我微笑,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一把椅子,就坐在阮黎医生的身旁。
我用眼神问她:阮黎医生看不到你?
我觉得她的眼神是这么回答的:不,她只是否认我的存在。
我只能用目光安慰她,因为我不能单纯因为爱她,就说是阮黎医生的错。在我看来,为这种事情分清对错是很无聊的事情。
“看着我,阿川。”阮黎医生的话让我把目光转回去。她捧着我的脸,对无法动弹的我说:“乐园其实早就已经生效了。但是,你不愿意接受现实的话,你永远都无法脱离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