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如此手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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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老头亲自带着小菊去找孙儒人,一是想确定孙儒人一家都还安好。二是现在野战医院的临床外科负责人是他,小菊想了解一下目前医院里的临床医务人员的情况,还有虽然院长老头让她带个小组,但是她以后终究还是在孙儒人的管辖下,还是要和科室里的同事打交道的,更何况罗森已经提点她,现在的医院人员关系要比在苏皖根据地的时候复杂。
当小菊和院长老头找到孙儒人的时候,孙儒人正在那简陋至及的手术室给伤员做手术。小菊还没有踏进手术室,就听到那一声声的惨叫声,那种叫声让小菊听得都觉得渗人,但院长老头却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解释道,“医院里药品器材奇缺,医生手术时没有麻醉剂可用,术后也没有盘尼西林用,只能靠伤者自已挺过去!挺得过去,就活下来,挺不过去就死掉了!”
小菊听了院长老头这话,再看看那些或躺或半坐在过道上等待医生帮他们处理伤口的年轻士兵,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堵,战争的确是冰冷而又残酷,这么多年轻的生命,就因为缺医少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死亡边缘挣扎,小菊再看看院长老头那已经半弯的腰,这一刻对于院长老头的心情有了更深的体会。
小菊站在手术室门前,听着里面那极力压抑的惨叫声,她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遮挡住手术室里情景的薄木板门。门一被推开。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的展现在小菊的眼前。
房间里那张简陋的手术台上,此时正躺着一个全身被绑得紧紧的伤患,这是一个右腿部被炮弹击伤的战士,因为腿受伤太过于严重,只能进行裁肢才能有活的机会。但因为医疗条件太差,没有做全身麻醉再裁肢的条件,只能采取小菊眼前这种野蛮而又残忍的方法来裁肢。
这种手术条件,不但伤患要承受极大的痛苦,就是手术医生,也要承受极大的心理压力。此时的主刀医生孙儒人。就觉得他拿锯的手在发软了。但他深深的知道,如果他越心软,手术台上的病人受的痛苦就越大,因此他强迫自已不去听病患的惨叫声。把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术上。
小菊一向觉得自已的医学素养是很高的。在面对病人的时候。能够把个人的感情和工作完全割裂开来的,可此时她看到这个手术场景,竟然觉得手脚发软。两眼竟然不忍看这手术过程。
但小菊深深知道,如果她不挺过眼前心理上的这一关,那么她就别想在目前的这种艰苦医疗条件站在手术台上,于是小菊强迫自已睁大眼看着孙儒人无视病人的惨叫声,镇定无比的在副手的配合下,把伤患的那条已经坏死的右腿给锯了下来。而伤患因为是被绑住的,虽然动不了,但却因为痛而昏过去,又因为痛醒,接着又因为痛而昏过去。
孙儒人尽量加快手上清创缝合的速度,这么久以来,他已经做过多少台这种没有麻醉情况的手术,他已经记不清了。由最初的手脚发软到慢慢的一站上手术台上的不听不闻,一心处理手上的伤口,他现在越来越对这些毅志力坚强士兵佩服不已。
有时孙儒人静下心来,想到最初去到苏皖根据地的时候,他还失望过,觉得这支队伍的文化质素太低,士兵们九成九都是那种穷苦人,别说受过教育,就是大字都不认识一个,这和他最初的想象完全不同。这样的队伍真的能象引导他来根据地的共党所说的那样,最终能够建立一个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没有饥饿没有贫穷,老有所养弱有所依的理想社会吗?
但这段时间,他却从这些士兵身上感受到了那种超强的忍耐力,那种无私的奉献精神,对**的那种坚定不移的信仰,有这样的士兵,孙儒人相信他的引导者和他说的那个理想社会应该迟早会建立起来。
如果小菊知道了孙儒人的这些想法,肯定会在心里暗暗疵笑,真是知识分子的天真。光是士兵无私奉献,无畏牺牲有什么用?真正左右大局的是那些站在顶端的领导者,只有那些掌权的领导者无私无畏,理想社会才有可能有机会成立。此时的内战,不就很难说明这个问题吗?
如果国共两党的领导导没有任何私心,一心为国为民的着想,那么华夏的内战也不会打起来,这些士兵也不用承受这种痛苦,做这些无畏的牺牲!小菊此时把全部的心思集中在她两世为人,却第一次观看的有些野蛮和残忍的这台裁肢手术
孙儒人把最后几针处理好后,就交给了两个助手接手,他实在太累了。这种累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虽然他尽力的去忽视手术台上的病人那痛苦的叫声,但依然还是做不到完全不受影响。此时的他,全身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渗透了。
小菊看见孙儒人浑身脱力的随意瘫坐在离手术台不远的一张椅子上,这才清楚的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此时的孙儒人早就没有了以往的风度翩翩的风采,身上穿着一件皱皱的沾满血迹的医生白袍,脸上也是瘦得脸颊突出,皮肤黄而没有光泽,唯一有神彩的一双眼,也布满了红红的血丝。手术帽里钻出来的几缕头发,很明显的可以看到丝丝白发。
“孙医生!”小菊语带哽咽的小声叫道。在这个年代,这个时刻,能够看到自已认识的人还活着,绝对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所以小菊在从手术室里那从没见过的手术手段中醒过神来,把注意力转到孙儒人身上时,眼不由得有些发红了。小菊自已都觉得自从昨天来到这华东军区。她的心就变得脆弱了,变得特别容易被见的人看的事所打动。
孙儒人虽然很累,但他的耳朵却依然是竖得尖尖的,听着手术室的任何细微的动静。小菊的这声虽然不大,但听到孙儒人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个炸雷,他猛的抬起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小菊?真的是你?你没事?”孙儒人惊讶中透着喜悦的一连声问,同时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但因为刚才的手术。把他所有的精力都透支了。再加上这段时间既没休息好,又天天都是超强度的手术时间,挣扎了几下,终究是没能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