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太湖上的奇兵 中(2 / 2)
“……王秋先生,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难道因为我再过几十年之后会死。所以现在就要自杀不成?”
王耀武少将冷哼一声,“……你们赤党残酷暴虐,心狠手辣。祸乱人间,一心要铲除天下士绅,毁灭儒门名教,断绝我中华道统。如果我背叛党国投靠了你们。那才是上对不起子孙。下对不起儿孙!
瞧瞧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在城市里组织工会,挑动刁民以下犯上,搅得市面大乱,商铺工厂歇业关门!在乡下更是组织了农会,将士绅们一概打入另册,又是清算又是罚款,给士绅们带了高帽子游街的,开大会批斗的。乃至于让一帮泥腿子给士绅们施以私刑都是常事,搞得当真是贵贱逆转、斯文扫地、乾坤颠倒!
如果在七年之前。蒋委员长没有拨乱反正的话,当今的中国还真不知会是一副什么面貌!
哎,说起来,你们想要跟蒋委员长争夺天下,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在乱世里只要兵强马壮,有谁当不得皇帝?但你们也得要好好研究前人的经验教训呀!唐太宗说的好嘛,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啊!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哪个成大事的,会像你们这样不尊重士绅!得罪了士绅,就是得罪了整个中国,就是自取灭亡!”
“……但我们的历史早已证明,自取灭亡的是地主士绅,而不是我们的党和红军。”
对于王耀武少将的说词,王秋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得罪了地主士绅,就是得罪了整个中国,就是自取灭亡?呵呵,这大概是几千年来中国传统读书人们心里,最为根深蒂固的基本信念了。
可惜啊,在我这个未来人看来,这种说法根本就是笑话!在看待中国社会的时候,你们的眼睛只盯着乡绅地主,却对最底下一层的贫苦农民视而不见,仿佛那都是些死物,仿佛只有地主是有力量的,那几万万农民都是泥捏的土狗,是毫无力量的。
是的,没错,尽管中国历史上农民造反的传统举世无双,但不管是再怎么轰轰烈烈的造反大业,到头来也得依靠士绅和地主建立起新王朝。所以反来反去,依然还是那套老路,就算朱元璋这个老农民当了皇帝,没给士绅做嫁衣,但也是依靠士绅上位的,想要江山稳固,就不能得罪士绅,得到了士绅的支持,就得了天下。即使是所谓的‘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民’,说到底,也仅仅只是代表着士绅而已啊!
但问题是,在工业革命以后,随着报纸、电报、电话、铁路、轮船、汽车、飞机的出现,我们人类的生产节奏、信息传播和迁徙速度都已经大大加快了。老百姓也已经不再是那种迷信士绅和东家的愚昧状态。往昔改朝换代之时,几十个豪强带着数百家大姓宗族就能定鼎中原的ri子,早就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也为什么任何一家北洋军阀都无法统一中国,除非是一个有战斗力的政党,才能实现这个目标的根本原因!
而且,那些坐享其成的剥削阶级恐怕永远都想象不到,这世上居然有一种组织,可以将最底层那些浑浑噩噩的农民彻底调动起来,让他们淤积在一处的力量像火山一样爆发,将整个中国为之变se,地主乡绅们看似很强悍的那点抵抗力量,在这种chao流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只有到了这个时候,那些自以为高贵的剥削阶级寄生虫们才能真正理解,什么是‘民’。什么是‘民心’,这天下又是什么人的天下。
你说我们的党不尊重乡绅读书人,是令人无法容忍的一大罪状?呵呵。尊重知识分子确实是没有错的,可这也得看那些知识分子值得我们去尊敬!曾经有句名言形容说:‘对待知识分子的态度标志着一个民族的文明程度,而对待工人农民的态度则可考验这个民族的良心。’而中国的很多知识分子偏偏就是良心太少!
说穿了,眼下中国的大多数封建传统文人又是什么东西呢?在撕掉那层风雅的外衣之后,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依附于不平等社会的超级畸形的狗腿阶级。在这个没骨头的群体身上,对主子们的奴xing和对老百姓们的奴隶主属xing共存共荣。结合得异常完美。无论主子的身份和种族如何风云变幻,土豪劣绅也好,汉jian买办也好。满洲鞑子也好,ri本太君也好,他们这些狗腿子只要肯低头卖命,就永远屹立不倒!
想要让他们不死不休的竭力反抗。只存在于一种状况之下。那就是老百姓当了家做了主!自然,从这一点上来看,传统反动文人们身上的奴隶主属xing,应该说要比奴xing来得更加深刻和顽固……”
说到这里,看着王耀武少将依然满是不以为然的脸se,王秋不由得深感这时代的阶级对立之严重,“……王耀武少将,你忘了自己曾经在黄埔军校学习过的理想了吗?你已经对救国救民不感兴趣了吗?你以为蒋介石嘴里的赤匪又是些什么人?他们都是你的同胞。都是你想要拯救的国民啊!”
王秋伸手指着那些刚刚换上了新军装的红军战士,对王耀武少将高声喝道。“……这些人放弃家中的一切,来到偏远山区的红se根据地,难道就是为了听政委讲解几本马列主义著作?这些人悍然杀官造反,手持简陋的武器对抗你们的飞机大炮,难道仅仅是受了我党的煽动?这都是活不下去的人啊!”
王少将!他们为什么要当红军闹革命?因为他们是不忠不孝不肯饿死在家里的刁民吗?因为他们是信奉俄国歪理邪说的疯子吗?因为我党的领导人都是心若蛇蝎的妖孽,想要煽动愚民起来祸乱天下吗?”。
不,革命光靠嘴皮子是煽动不起来的,他们之所以要参加革命,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
如今中国老百姓承受的苦难,实在是太多了——官府的赋税,劣绅的盘剥,兵痞的掠夺……他们承受着官府、劣绅和洋人的三重盘剥,在贫瘠的土地上卖力的耕耘,在嘈杂的工厂里拼死的劳动,但依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忍受无穷无尽的欺辱。难道他们如此辛劳有错吗?难道他们如此勤俭有错吗?难道他们如此劳心劳力却活该受穷?不,错的不是他们,而是这个黑暗丑恶的吃人社会!
不要以为穷人们没有力量!多少年积攒的泪水,早就流淌成了江河,只要有人在摇摇yu坠的堤坝上掘开一道口子,这怒火就会犹如海啸一样瞬间淹没天地,将这个黑暗旧社会的秩序统统击碎!
当然,你们的蒋介石校长恐怕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明白我党虽然一时落魄,却潜在着一股不可遏制的发展势头。他并不怕那些军阀实力派,这几年间无数次的较量,各地的实力派人物、英雄好汉都无一例外地栽在了他的手下,但唯有红军却始终是他平起平坐的一个对手。
他对各地军阀广泛采用远交近攻、重金收买的手段,并且屡试不爽,但在我党面前却基本无法奏效。他明白这个具有自己的主义和信仰的组织如果发展下去,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所以,为了维护地主士绅和资本家的利益,蒋介石不惜做亡国奴也要镇压我党,屠杀起劳苦工农的时候从不手软,要把这个强健的幼虎扼杀在摇篮里。他甚至公开宣称:‘中国亡于帝国主义,我们还能当亡国奴,尚可苟延残喘。若亡于**,则纵为奴隶,亦不可得。’呵呵,真是荒谬、反动得令人称奇啊!
可问题是,只要这吃人的黑暗世道得不到改变,革命者是永远都杀不光的。他这样倒行逆施的结果,就只能是抱薪救火、为渊驱鱼……中国有句古语说得好:‘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在外敌虎视眈眈图谋中国的情况下,他却一门心思对内征剿,这毕竟是逆历史chao流的,终究是要被历史淘汰的。”
说到这里,王秋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说实在的我也不是非常明白。即使在我们的时代,也有无数人为你们的蒋委员长说好话,称赞他是什么‘千古完人’、‘伟大领袖’。但事实终究是无法抵赖的。正是在这位蒋光头的统治之下,贫弱的中国更进一步地走向了黑暗!现在还只是活不下去的工人和农民起来造反,再过些年头之后,就连地主士绅都要来求我党快来搞土改,分掉他们的田地了!”
“……地主士绅也来投靠你们的党?主动要求分掉自己的田地?你在开什么玩笑?!”
对于这个貌似十分荒诞的说法,王耀武少将嗤之以鼻,表示自己完全不相信,“……土地可是地主士绅的命根子,如果大家都不把田地当成一回事,你们还闹什么革命?这也太离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