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交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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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同你做个交易。”
晋锋n+2号尽量平静地说道,尽管他的手已经抖得像个帕金森病人,但他的声音却没有泄露处任何痛苦的因子。
做个交易？
旁人若是处在陆华虚的角度,听到这种话就一定要哂笑了——马上就要被咬破喉咙的羚羊，竟然会和猎豹讲条件，这不是开玩乐吗？晋锋凭什么,和他谈交易？
他根本没有打动对方的资格！
果然,陆华虚对晋锋企图和谈的请求无动于衷。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晋锋的败象业已显露无疑。但在这种毫无悬念的节奏下,他竟然仍未放弃机会——
“你的力量远超我和白诺，就算你不会同意我的请求,听听它是怎么回事又有什么关系？你想要的结局,根本不会因此而改变。不过……”
他吃力地抬起头来，突然压低了声音,接下来的话，白诺竟然没能听清！不仅如此，晋锋甚至连白诺能够阅读唇语这一点都考虑到了，在说关键的几句话的时候，竟然特意站到了白诺的视觉盲区内，让他根本无法捕捉自己的唇形。
晋锋n+2号到底想和陆华虚谈什么条件？有什么条件是连白诺自己都不能告知的？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七组，还是为其他什么？
他……真的……和我们……是一头的吗？
白诺心中突然生出这样一种疑惑，作为n+3号白诺，他最信任的，永远是n+3号晋锋；在之前的接触中，这个n+2号似乎表现出了超然的友好，让他甚至混淆了这两人的区别。
但是，这种混淆终究只是暂时的；到了真正危急的时刻，白诺的脑子反而逐渐清醒起来。一切慌乱和无助——不论是由陆华虚的强大实力所引起的，还是被白诺n+1号的背叛所激发的——都随着晋锋n+2号这种诡异行为的出现而被白诺忽视到了一边，他开始用怀疑的目光去审视之前发生的一切。一旦他开始这么做了，便突然觉得之前与晋锋n+2相遇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似乎带着一些巧合：
被十一组的人掳走，却在危急万分的最后时刻被突然出现的晋锋n+2号给救了——这是巧合！
明明只是跟着晋锋n+2号闲逛，却莫名其妙地在万千小世界万千道门中撞见分别已久的晋锋n+3号等人——这也是巧合！
相遇之后，他们对《三重门》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可这个晋锋n+2号却仿佛一个小百科一样，在他们毫无头绪、不知所措的当口，几乎以一种刻意的姿态，将思路引向“必须寻找到第一代陆华虚才能走出恐怖片的世界”——这不也是一种巧合吗？
不，这根本不是巧合，世间没有一种巧合这样“巧合”，除非是有人在故意牵引，把一切事情都引向自己希望发展的方向！
也许，救下白诺n+3号，汇合晋锋n+3号，在把大家带到陆华虚的面前，本来就是晋锋n+2号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和他们的敌人做什么交易？
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晋锋要知道，却不让白诺知道的？
是什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白诺突然觉得恐惧——晋锋对他来讲就像侵入程序世界中的一个bug，不论他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总是能轻易地获得自己的原谅；而当他们经历分离、复合、分离这样反复的过程后，轻易交出信任的那个人，却仍然是白诺自己。他会愤怒，他会怨恨，他会对对方的背叛产生杀意，却难以对这个人产生一丁点的怀疑。死后界重逢后如此，《三重门》中与另一个他相遇时亦如此，不知怎地，他竟然从没对这个人的入侵产生过丝毫的怀疑和拒绝！
可他背叛过他！方敬这个人，出现在白诺的世界中，初始便是以欺骗的形式。他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卧底，他利用过他的情感，他在他全方位的信任中却始终摇摆不定。纵使有过生死、相依、别离、重聚……却仍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们的世界里，充斥着谎言；他们的世界里，总有一片不能触及的领域……
他是晋锋，还是方敬？
白诺记得自己在成功获得器灵能力的那一夜，曾郑重地问过晋锋这个问题，对方是如何回答的？
主仆契约中的仆方永远无法对主方说谎，是的，晋锋没有对白诺说谎，可他也没对白诺说出真相。他不想说，他用受伤的眼神望着白诺，白诺便转过身去，不再质疑。
然后他们便走过了这么多的路，然后他们便默契地没再提起过这个问题，也许这个问题不用晋锋本人回答，白诺也是知道答案的，可是……
可是……
在陆华虚与晋锋n+2号对话的一瞬间，白诺思绪万千，各种恐怖的猜忌与怀疑充斥着他的大脑。这也许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但这些猜忌与怀疑却仿佛早就存在于白诺的内心深处。只是他总是用各种圣母的理由把这些自遇见晋锋后便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问题完美地解释了，他告诉自己：这里是死后界，是九死一生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空闲让人在情感方面上多做矫情——于是在生死的考验面前，一切不和谐与不愉快都可以简单被揭过；他还告诉自己，他们之间和在现世中已经不同了，他们之间订立了绝对无法背叛的契约，除却那些小小的不和谐与不愉快，他和晋锋之间不再存在任何隐瞒和质疑，因为晋锋是无法对他说谎的，晋锋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晋锋的生命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他不是已经用无数次地不离不弃、相护相救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了吗？
是了，这个晋锋n+2号根本和他不是一路的——之前他早已经确认过了，自己根本无法和这个n+2建立任何器灵与通灵师之间的精神链接，这说明n+i和n+j（i!=j）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嘛！
是了，人生在世福祸难料，又何必想那么多呢？想那么多的人一定都是活腻歪了，只有贱|人才像他刚才这般矫情哩！
于是这次，他又可以告诉自己：晋锋n+2号和他心中的锋哥不是同一个人……他不愿意把自己的决定和想法告诉他也是正常的，他应该找他的白诺n+2号去……啊，好像白诺n+2号已经死了来着，是被谁杀的？
白诺握紧了拳头，他想反抗，可是好像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挥动自己手中的刀了。
……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权衡利弊，你自己做决定吧，是共伤，还是共赢？”
晋锋说完这番话后，陆华虚竟微微变色。在僵持了不到两秒钟后，他终于退后一步，收回自己可怕的拳头，放过了晋锋。
“呼——”晋锋登时脱力瘫软，单膝勉强跪在地上，不停地、急促地喘息，仿佛要把自己的肺和血都吐出来一般。
直到此刻，豆大的汗滴才从他皱起的眉头上滑落，然后“啪啦”一声溅落到地面上。他闭着眼睛，汗湿且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视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错开了白诺询问和质疑的目光。
看来，他并不打算向白诺解释些什么。
“你说的事情，我可以同意，但是你要的东西，我只能在走出《三重门》世界的最后一刻给你。”陆华虚居高临下地望着晋锋n+2号，仿佛施舍一般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晋锋n+2号喘息着，吐出一口血沫，然后苦笑道：“这事本来就是我擅自主张，你占先机，条件随你开，我只要你不要的东西作报酬，这就是交易规则。”
“的确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交易规则，诚意十足。”陆华虚笑道，“所以说，他就是你送上来表明诚意的投名状？”
他突然指向白诺。
投名状？白诺心中一“咯噔”。
他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晋锋n+2号，企图从对方的目光中得到否认，可惜——
“没错，”晋锋n+2号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你可以这么理解，我已经把自己的牌摊开在你面前，我要的东西也非常简单，只是诅咒之泪而已，这个空间中还会有无数个白诺，我不跟你争，也不想出去，你带着你的人走，在这之前，我可以成为你最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