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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诊断妇病除隐痛 守床护理胜亲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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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的午饭总算照常吃了。厨房里只有张友琼和柳莹在收洗,趁着他们不在跟前,作女儿的她细心起来,关切而轻声问:“妈妈,您怎么突然记性不好,是不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反正下午我有时间,让我陪你去。医生说的,无病早防,有病早治,对身体总有好处的。”柳莹坚毅说:“我又没病,无故去检查什么。你下午有时间,那明天国民经济,明天你就上班去了,还要接送超超,难得星期天的,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张友琼并没有从她的话里悟出她的心思,坚持说:“下午到上班有一个多小时,我足可以休息一会儿。等上班时我再陪您去。”柳莹搪塞说:“今天星期天,下午不一定有医生。”张友琼说:“医院不休息星期天吧,那有急诊病人怎么办,半夜都有医生的。今天不去,那明天我去单位报个到就来陪您去检查。您的同学白阿姨不是在当医生么,有熟人就好办。”接着进一步问:“您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啵。您要说出来,不能关在心里。翔宇出门时都反复交待过,要我一定照护好家里人的。”有病人的人感情格外脆弱起来。柳莹听着听着,眼圈红了。她如此起伏的表情变化,让张友琼更警觉起来。觉得她心思很重,也觉得她刚才的话里,对上医院检查有了让步。她知道,她是不喜欢上医院的,为这还顶撞过爸爸。便下决心,一定要劝说妈妈下午去医院。又纠正刚才的话说:“妈妈,别犹豫了。就下午去检查,以免得我明天去请假。”柳莹还是说:“别急,等我找你白阿姨问问再说。”张友琼紧追说:“上次是白阿姨给我接生的。嗯,她只是妇科医生,您是记性不好,需要全面检查的。”张友琼说到这里,恍然大悟了。就接着问:“妈妈,您的好事没有了吧?”柳莹说:“是没有了。但身上总不干净,不知怎么搞的,有时还疼痛。”女性啊,伟大的女性!她们用生命痛苦地分娩了人类,还背着终身的疾痛,羞于表露。隐疾心坎。这是多么不公而残忍的差别啊!张友琼终于明白了,妈妈根本不是记性上的问题而是妇科上的毛病。便说:“我来好事时也是很痛难受的。下午我和您一起检查一下。”女性间的关爱胜过了母女关爱。柳莹还是说:“再说吧。”她们边聊边忙,很快将厨房收拾得条条理理,干干净净的。张友琼又催着柳莹给白来凤联系,并说:“不要紧,妇科又不是遗难病症,找谁看都一样的。”也许柳莹是为了张友琼又担自己那个瘤而矛盾着,找出几个电话本来翻一阵,又放回原处去。也不打电话,坐下来直盯着电视。张友琼又说:“让我来替您打电话!”柳莹恹恹说:“找不到她的电话号码。”张友琼便起身倔犟说:“算了。找谁看都一样。”柳莹只好起身去房里提包里拿出住院单来,又喊:“友琼,你进来。”张友琼进房去,柳莹将住院单递给她。并说:“上午我去了医院。医生说要住院做手术。你也不能忽视,去极早检查预防。”张友琼边听边看,惊愕说:“是子宫肌瘤!”又接着说:“是小手术,您还犹豫什么,走,我送您去医院。”柳莹示意她小声点。张友琼压低了声音说:“好,这事就您知我知。都到这步了,您怎么不早说,该有多痛苦啊。我在医院招护您,快去!”她说着,动情得眼圈都红了,感动得柳莹说不出话来。柳莹又从柜屉里找出个二万元的存折来,收拾了两套换洗的旧衣服装在袋里。在张友琼的陪同下,悄然离家,来到医院。

县人民医院有栋10层高楼的住院部,这是大县竖起的第一栋最高层的楼房。前年又重新维修装了中央空调,比居家的环境不得差。她们在一楼的划价处问了些情况,整个手术费需六七千元。柳莹心想要是恶性的呢,便将工行的存折交给张友琼,让她先取出一万元,做到宽排窄用。张友琼取了钱,交了2000元的押金,为柳莹办了住院手续。然后乘电梯到五楼的妇科病区。在值班护士的指点下,领了被子、茶瓶、盆子、椅子等用具,住进508病房,两名护士小姐麻利地铺好床铺,便让柳莹上床,检查体温。还告诉她们明天上午拍片检查和抽血。既然住进来了,柳莹的身边就不能少人。张友琼忙上忙下的陪护着,等一切住稳下来,又到护士室去问了。在动手术前都可回家住夜。还算有迂回空间回到家里。在家里她俩谁也不漏半点音,如往常一样,说笑、看电视、做饭、吃饭的。只不过一切事都是张友琼抢着做,让柳莹多歇着。在柳莹眼里,张友琼一天就懂事了。忙完后,张友琼说:“妈妈,您明天先去医院,我送了超超上学就赶去医院。”曾老太听了,便问:“检查了,是哪里不舒服?”柳莹轻淡说:“没什么。就有点感冒,明天去住两天就好的。”张友琼和振超回了经管局。她向冉腊娥说:“妈妈要动手术,住院了。”冉腊娥惊异说:“么病!还要手术的。”张友琼疲惫说:“子宫里长了肿瘤,要摘除。”冉腊娥诚然说:“肚子里还长了那怪东西。那得要人招护呵。我去招护你妈妈。”张友琼想了想说:“您年纪还大些,怎么招护她。我请假去招护几天。”她说着就打电话给董主席,请了假。董主席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还简单地问了情况。谁家没有个特殊情况的。冉腊娥还是不放心地叽咕说:“手术的人身边不能少人,你还要送超超上学。还是我去,单位上你也去点个卯。”张友琼从未遇见这样纷繁的事,一屁股坐下来,还真没了主张。冉腊娥又坐到她身边去,详端着,见她内眦有眵目糊,似乎目眦尽裂的。心疼说:“你一人在医院跑上跑下的,没人替换不行。还是我去招护你妈妈。我们就随便在街端点吃的。看你妈妈想什么吃,医生说能说什么,也好买给她吃。你听我的没错,就这么定了。”张友琼点着头,心想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着一步了。冉腊娥还在说:“她也是个作孽人,偏又长了个怪东西,这都是命啦!”

医院的查房时间是8点,柳莹心里搁着大事也睡不着,早早地来到病房,等候查房。护士小姐轻巧地给她抽过血。她也懒得再下楼出去过早,一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那愁苦的脸憔悴得真象个病笃似的。望着同房的年轻病友,年轻夫妻恩恩爱爱的,丈夫把妻子扶上搀下,端茶到水、喂早餐。正在她忧戚寡言的时侯,张友琼和冉腊娥来到病房,也带来一丝欢颜喜语。随后张友琼问过查了房抽了血量了体温,知道柳莹还没有早餐,又给钱让冉腊娥去买。柳莹说:“就端碗包面。这真是作恶呀!冉奶奶。”也许她看别的病人在吃包面,自己想吃了。殊不知那病人手术才四天,只能吃软食的。冉腊娥温存说:“柳奶奶,快别这么说。人都吃了五谷六米的,谁敢保票不生辛汗的。”到了9点钟,张友琼又陪柳莹去放射室拍了片。经过三天的检查观察和消毒处理,明天上午9时就要动手术了。连晚餐也不能再吃什么,而且还要灌肠,让肠内的垃圾全部冲洗干净。今晚谁都不能回去了,就守侯在病房里。冉腊娥只能在凳子上打盹。张友琼挤在柳莹的病床上,失眼似的睡不着。又去向护士详细咨询了动手术应护理的过程,病人出手术室后,得几个劳力将病人从手术台车上托到病床。几个劳力从何而来,难倒了张友琼。她不能去找邦那,也不能去找向卫东,更不能用飞机把韩翔宇从山东调回来。她也不想找梅子,只好找董主席,请他把机关的几个男士调三四个来。董主席一听还真二话没说作了安排。在第二天的手术前就赶到了医院。文慧媛叫走张友琼,让她在手术书上签名。俨然告诉他,要作好一切万一的准备。比如大出血要输血;比如恶性粘连;什么意想不到的事都可能发生,甚至生命危险。其实医生是作最坏的打算,而做最大的努力,达到最理想成功目的。当张友琼颤慑地签下自己姓名的三个字,才真正理解下人对上人所应承担的责任。平时只是嘴里乖巧的说说而己,眼前体会到实质内函了。此时她没有忘记向文慧媛塞给红包。她回到病房镇静自如,还温婉劝告柳莹说:“妈妈,您别紧张,这是小手术,不碍事的。”冉腊娥也紧紧握着柳莹发凉的手,含情默默,象生离死别似的,依依不舍让护士拉走柳莹。手术室在7楼,8点不到护士就将柳莹推进了手术室。众亲友在手术室外的休息椅上等侯佳音。他们注视着手术室门不时的打开,有时是医生抱着剖腹产的新生婴儿,有时是医生推出手术后如死过一般的病人。张友琼的心弦被手术室的门紧绷着,沉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几天的操劳,她的眼睛已现出一圈淡淡的紫晕。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嘀嗒地敲打着她那吊起的心。好久好久,终于一名穿白衣带白帽的文慧媛的助手出了手术室喊:“谁是柳莹的家属?”张友琼忙起身赶过去答应。看到了医生手上托盘里紫红光溜的肉砣,就是那个带给柳莹痛苦的怪东西,有一二斤重。医生沉稳说:“手术很成功,待切片检查后就知是恶性还是良性。正在缝合刀口,病人一会就出来了。”她说完又转身进了手术室。

一个活泼的人进去。当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仿佛是不省人事的沉甸甸的植物体了。众人接过柳莹手术车,在招呼声中小心谨慎的从电梯下楼,接回病房,又将柳莹搀抬上病床。护士忙着量体温,系尿袋。医生开了几张药单,张友琼又急忙去楼下缴费拿药,大小药瓶一袋。张友琼顾不得关问柳莹,又安排几个帮忙的同事去城南酒店就餐,说自己一会就来的。麻药开始失效的时候,从死一般苏醒的柳莹痛苦而哀婉的呻吟起来。尽管安了镇痛器,也不能彻底消除刀痛,而只是减轻。一直守护在旁的冉腊娥看了心如刀绞,仿佛是痛在自己身上。忙轻柔说:“柳奶奶,忍着点,我叫医生。”便按了电子显示器,招来了护士。护士却不以为然的说:“是这样。过了今天就会一天天好的。”冉腊娥狠地说:“今天,今天让人得过身的呀!”护士心不在焉走了。柳莹拼命呕吐起来,难闻的绿水和涎液从她的口里满出,让人措手不及,浸脏了枕头、被单,还有柳莹的脸脖和头发。这绿水是甲硝唑的颜色,药水通过脉膊进入胃馕,又从口里反出。人的身体每个器官都是贯通的。冉腊娥赶紧用卫生纸接着她的嘴,给她不停的揩。一包卫生纸,两包卫生纸,一连用了几包都不止。柳莹无力让一股股的苦水阻住咽回去,让它放纵向喉咙冒出,身子还不停的抽动。冉腊娥腾出一只手让她死死的捏着,恨不得替她去痛苦。并提醒说:“柳奶奶,捏紧点,就是肚子不能用劲,医生交待的,千万不能让刀口颠动。”柳莹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还在痛苦地抽动。冉腊娥知道自己是无法替柳莹解除痛苦了,指望张友琼快来,去找医生求情,似乎只有医生才能解脱病人痛苦的。中午一点多钟的时候,张友琼提着盒饭来了,见此情形,问了情况就去找医生。值班医生说:“文主任下班了。这是正常反映,病人年纪大了,过了今天会一天天好起来的。”张友琼只回到病房来婉言安慰,又要冉腊娥吃饭。早餐也没有吃的她,这时还不知饿,整个神经都绷在了柳莹的痛苦上。正如医生所说,柳莹熬过了最艰难的痛苦的一天,痛苦一天天减轻下来。冉腊娥也是通宵难眠的专心守护。到了第三天打了屁,肠道转通了,就能吃软食了。还按医生吩嘱的喝了猪肝汤。第五天可以吃稀饭,捧腹下床了。张友琼又买了黑鱼做汤给她喝。听说黑鱼是生肌的佳肴,对刀口愈合有好处。床头的护理牌终于从特级护理、三级护理改成了普通护理。从端水到尿,端茶喂饭,到掺扶学步、上厕所和梳洗,还观察表情安慰心灵,每天还掺扶到楼下去照激光,好让刀口加速愈合。每当一个来回,冉腊娥回到病房都是直喘粗气,身体冒汗。几个日日夜夜下来,冉腊娥的眼睛黑了一圈,脸像小了一圈。柳莹的脸像一天天红润起来,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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