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七节 润世堂旗舰店(2 / 2)
不提这些不堪回忆杨世祥想起了那个姓叶的军爷:名唤叶思曼者乃是刘大府的贴身侍卫――传达过来的最新指示心中不由又有些忐忑不安。今天他除了“视察指导广州旗舰店的工作”外还有个特殊的任务就是接待一位指明要见“润世堂主人”的江南士子。这位“宗子”虽然科场不顺四十多了依然连个举人都没考中但其在江南人文荟萃之地他以一介秀才的功名却混得声名斐然——这段是那个叶军爷给杨世祥讲的——可见其必有过人之处。不过这广府改天换地之时一位江南士子出现在广州城内还要见“润世堂主人”这就耐人寻味了……刘三是一位元老身份尊贵自不可言这几年随着元老院的势力扩张元老的威权日重即使他们仍旧保持着亲民低调的风格一般的归化民和土著也觉得地位上差距愈来愈大。万一有了个什么好歹他杨世祥可担待不起。
问过了那日当值的伙计――按澳洲习俗应该叫售货员――当天只是来了一名小厮前来递出了一张名刺和一封“八行”也没说当日求见一类的话只是要那售货员把名刺递上去把要求提上去:“三日后再来恭候回音”。
杨世祥也已经年过不惑从这点事情上他看出了对方的紧张和期待心中也大致认定对方应该不是什么探子之类的不会有绑架元老的意图――这要见的“润世堂主人”明显不是指的他杨某人而是那位结义金兰刘三元老。
今天早上送名帖来得小厮又来了一趟探问消息昨天已经接到刘三通知的杨世祥便着人回了话下午到晚间随时可以见面。那老仆却回道晚间多有不便未中之时天热客少他家主人便来叨扰“问诊”。双方就约下了这次见面。
相较于绍兴广府的太阳当然更毒一些按髡人的书上所说这天南之地靠近赤道太阳的角度更高一些若是比量影子的长短同一时刻自己在广府的影子应该比在绍兴的短上一截。没一会张岱就自己回过神来自己又“思维发散”了。作为一个已经不惑光荣加入老秀才军团的中年人他很明白自己之所以怎么也考不上举人除了运气不好和打从内心里反感八股文之外更多的就是他“上场懵”一看考题自己就“思维发散”得无边无际最终也就“不知所云”了。说起来这髡人用的“思维发散”这个词果真精妙……不过好像思维又发散了……
一顶小轿已经停在了自己住的小院子的小门外为了避嫌今天他没有用梁家的轿子而是外面轿行雇来得。张岱已经穿戴整齐步到门外只和梁家的门子交代了一声“今日去市面上逛逛”便一矮身钻进了轿子里随身小厮将手中的藤箱打开里面却是有着厚厚的木棉保温层的保温箱从梁家冰窖里取来得碎冰镇着几瓶格瓦斯小厮摁下弹珠恭恭敬敬的将瓶子递给张岱这才关上箱子手提着在外跟随伺候。
轿子悠悠起身张岱好好地灌下了一口冰冷的饮料――他需要再冷静一下。
今天的行动虽然也算是“三思而后行”但终究有失轻浮了。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要员但自己在江南文坛的名望自己老张家在江南一代的势力让自己终究显得还是有些价值的。自己这样的尴尬身份来意不明的一番“拜访”究竟会让对面作何想法?若是对面是东虏是闯贼自己大概绝不会生出“见一见”的想法即使如现在一样不幸“失陷”自己大概除了想办法逃走之外剩下的也应该选择自尽以全忠孝了吧。这髡人到底是什么地方让自己生出了“见一见”的心思呢?
轿子缓缓而行――倒不是轿夫故意拖延而是现在广州街道大改造实在是“满城挖”――张岱也在轿中缓缓地整理自己的思绪。
广府夏日的午间可以不出门的人都不会随便出门润世堂旗舰店的厅堂里除了店员之外就是杨世祥这位大东家了。大东家坐堂整个店里的气压都降下来了新招来得店员们大气不敢出一个个翻箱倒柜地检查每个药屉里的药材又或者拿着干湿抹布把玻璃柜台擦得蹭光瓦亮反正不管真忙假忙一个个都不敢把自己闲下来。
旗舰店里坐堂的医生却是文昌县的老店保和堂许家的二儿子许芝灵虽然两家“相隔甚远”但海南岛上拢共只有那么几家有家学有店铺的医馆相互之间也算得上个世交了。这许芝灵按传统来说是没资格继承家业的但他进学不成独爱钻研医术天份比他哥哥许芝参还高琼州医界都认为保和堂四代人只传嫡长的传统只怕要在这一代断掉却不想这澳洲人一来这许芝灵就弃了老家根基跑到临高去考了澳洲人的中医医师资格证。拿了证又过了刘三的筛进了编制一路下乡上山送医送药攒了功绩现在终于升调到润世堂旗舰店坐堂。
许芝灵见正中午没病人上门问诊大东家坐在堂中威压得众人一阵瞎忙反倒比有病家来时更累他便拿出了元老院刊发的《中国药典》随意翻到一章找这位“杨世叔”求教了起来。店中的伙计们见坐堂的许医生和大东家讨论得逐渐热烈了起来才稍稍放下了心不再瞎忙刷存在感了。
争论声中时间过的飞快。店门口传来轿夫落轿的吆喝声这才把杨世祥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许芝灵很识相地迅速告退――他知道今天大东家其实是在等人。那天接待那位“江南士子”的伙计见到小厮上来投帖便知道大东家要等的人到了朝里面点点头示意了一下杨世祥也整顿了一下衣冠正衣振袖缓步走到了店门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