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节 朝议(2 / 2)
年轻的帝王不再信任在野君子也不再信任在职大臣没有人可以带给他安全感重新信用中官厂臣对廷臣来说是一个并不友好的风向标对温体仁而言却未尝不是個好消息孤君孤臣必然信用相倚孤臣还是独夫?不重要权利才是真实的巅峰。温体仁朗声道:“陛下于髡贼内阁与兵部多有会议然髡贼为海外来客又地处琼州偏僻于其情事所知甚少观熊文灿呈文髡人虽诈称前宋遗族但其皆髡发短褐观其衣冠、礼制、历法、制器、铳炮却多与海外红夷相类其人多为北音应为流落异乡与红夷比邻之海寇绝非我中华正裔。其占据临高数载与广府私相互市至今日方始发难纵掠虽凶丑狂悖但亦可知髡贼胸无大志否则既兵甲精利又何苦自囚于临高?熊文灿称广府失陷实是髡贼因乘便利煽动奸邪裹带刁民数年埋伏暗间方能诈城而下。观其历次战法显是长于舟师水战琼州之败在于半渡而击我朝尽失舟船至数万大军坐困琼崖绝地无援无粮方至此败。此次攻略广东先败我水师后倚仗船炮以炮击岸再夺虎门。至羚羊峡、肇庆亦是如此以舟师为锋步军俯从始有步战然水师既败步军独木难支再退梧州。梧州髡贼又施故技以船载将军炮轰城逼迫百姓生民填壕蚁附又有奸民应和致使军城陷落城破后髡贼纵火焚城三日不封刀以杀戮为乐以劫掠为心尸横弊野首级如山惨烈不可名状。熊文灿率兵与髡贼战于城外榜山四面当敌九拒髡锋然大势难挽至此率兵退入广西。由此可知髡贼行军兵不离舟陆不离水进兵只顺河道而行髡人素来以铳炮犀利闻名其铳炮火器当不下于弗朗机人又闻髡人非但水战精强陆战亦是骁勇想来士卒尽皆战技纯熟此可比类当年倭寇汪直之流昔日占据倭国一隅屡叩海边为祸亦甚烈至戚少保出创鸳鸯阵、三才阵倭寇虽刀法犀利然戚少保以兵阵挫其冲突之势齐进并出每战皆胜无往而不利则倭患立平。故而我等思来髡贼从不与我列阵而战显是长于水战独斗不长于阵列故而每每扬己之长避己之短髡贼虽寇焰猖炽到底不过是些盗匪乌合亦不曾听闻髡人善习弓马现其顿兵梧州难得寸进只与熊某遥遥相峙显其已是师老兵疲之势已无进取之心终归不过是疥癣之疾。只需一支强兵为干以经制之师邀战于野迫其决战树正正之旗列堂堂之阵以步军为正以马军为奇云聚风散变化离合破其元凶家丁则其裹挟民丁必然星散破之应是不难。若能调浙兵助剿则髡患必解。”
崇祯低头认真听着待其言罢说道:“打仗打的无非是兵马、钱粮、物料温卿所言饷从何来?”
温体仁略一思索道:“臣等合议现今无出钱处唯有再次加派可加征粤饷粤饷分两项一为均输即派粮入亩每亩田地加征粤饷粮米六合以米一石折银八钱计约可筹银一百八十万两。二为溢地自万历朝清丈田亩以来册录多有不清致使许多田亩未曾计入征缴现国事艰难对此等田地核清后一体加征如此又可多出几十万两两项合计至少也可多征两百一十万两左右征期一年髡患宁则粤饷止盐课银、生员优免银亦可稍加如此当可敷其用。”
崇祯轻叹一声道:“崇祯三年加派新饷如此连年加派民力不得稍作喘息此为竭泽而渔之策。”
温体仁默然片刻道:“陛下体恤民意可军报急如风火片刻耽误不得卢象升、洪承畴等督师转战千里粮饷催逼甚急如今摧锋拔旗正当紧要还需将士奋进万不可功亏一篑唯有天下平定之时再轮免粮赋与民休息。”
说到此温体仁稍顿了一下接着道:“髡患乃是小事现下流贼肆虐流祸数省乃肘腋之患陛下还应以此为主。”
崇祯道:“熊文灿当如何处置?”
温体仁道:“可允其负罪降级暂署其职熊文灿虽丧师失地但现下实无通晓髡务、知晓髡情之人临阵换帅怕军心动摇不明底细反倒失了眼下好不容易形成的局面熊某屡挫兵锋但屡败屡战肯甘冒矢石又能奋勇当先现下又希图振作联络广东忠勇义民不日便要揭竿举义其人奏本中奏请给予便宜行事之权以褒奖忠义。臣等议后觉着可允其所请。”
崇祯听到此轻轻点了下头轻轻出一口气道:“允征髡谁可为督师?”
温体仁道:“洪承畴、卢象升等皆为帅臣然征剿流贼须弥不可稍离还请圣心独裁。”
崇祯道:“稍后你我君臣共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