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最糟糕的三个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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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牙克石市的简易公路上颠簸着，叶龙将头靠在座位上，脸se很难看。
刚办完包维宁的后事，他就接到了父亲叶为民的电话，说他的外公病危了。大约是年龄越大，看过的生死越多的原因，李桂芳倒是比较平静，似乎早料到了这一天。但叶龙就完全慌了神，赶紧帮母亲收拾了东西，租了个面包车，就风风火火地往老家赶。
叶龙从小就是他的外公带大的，与外公很亲，工作后，他每个星期都要给外公打电话问安。外公年纪很大了，今年已经97岁，按理说这样的老人身体都很差了，但他虽然年迈，身体却一向不错，还经常打打年青时当兵时学的军体拳，所以叶龙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病危的消息，只觉得自己头顶上的天突然要塌了。
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伸了过来，握住了叶龙满是汗水的手心。
叶龙感激地看了肖丽华一眼，忽然觉得心中大定。
在一个男人脆弱的时候，如果有一个心爱的女孩陪在你身旁，那天就永远塌不下来，因为还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支撑着那一片天空。
在这一刻，叶龙觉得肖丽华就是他的一根拐杖。
“见了我外公，你要叫他爷爷。我爸的父母老早就去世了，我是我外公外婆带大的，一直叫他们爷爷nainai，你可别叫错了。”叶龙在肖丽华耳旁轻声说道。
肖丽华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当叶龙提出自己的外公想在临终前见见外孙媳妇时，肖丽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在这方面，她从来都是很善解人意的。
“还有，我以前带过一个女朋友回去，如果……街坊邻居看你的眼se有些怪，或者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请你不要介意。”叶龙想了一想，又说了一句。
肖丽华的脸se顿时有些尴尬，狠狠地捏了一下叶龙的手，却仍然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大龙，给我说说你爷爷的故事吧，让我对他多一些了解。”
“我爷爷是个老革命，抗过ri，打过国民党，在战争中认识了我nainai，舜峰县就是他们打下来的，然后就在县里参加了工作。我妈是他们在打游击的时候，在山上生下来的，生下来以后就送人了，后来解放后才要回来的。爷爷对我最好，以前我们住在蓝莓街，每次发大水，我爷爷谁都不管，就背着我跑，一直跑到高处。后来他身体不行了，每次发水都是我爸爸背着他跑，有时我爸爸不在家，就是对门的邻居老房背着他跑。所以一听说舜峰县下暴雨，我就总是很担心，但我每次打电话给爷爷，他都很乐观地说，阎王爷这次又没能奈何他。”叶龙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我以前最喜欢陪我爷爷散步，他会告诉我，县城里哪间房子原来是碉堡，他在哪间房里做过地下工作，在哪条街道曾发生过枪战，在哪个山头曾经遇到过老虎……”
“还有呢？”肖丽华听得入了迷。
“我爷爷最喜欢养花，在三楼阳台上养了几十盆花，有一回，邻居我鸽子吃了我们家的花，我爷爷气得不行，就和我一起做弹弓去打鸽子，弄得我们两家干了一架。”回忆到这里，叶龙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他还最喜欢喝酒，明明不能喝了，还一直偷偷地喝，每次一喝就犯病。他还最喜欢吃西瓜，但每次都要把瓢舀出在碗里，加上白糖吃，因为他年轻时吃过的苦太多，所以特别喜欢吃甜的。我读大学那一年，我爷爷都90岁了，还拄着拐棍，亲自把我送到了学校……”
肖丽华听着听着，眼圈就有些红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叶龙谈上后，神经就脆弱了许多。
靠近河边的两排房子，叫做蓝莓街，都是独门独户的平房或小楼，房屋都比较狭长，而且是前窄后宽，因为解放前这排房子都是店铺，所以都是前店后宅的格局，解放后，这些房子都成了民宅，曾经的繁华已经离开了蓝莓街，这里只留下繁华的旧梦。
这里虽然是县城的街道，但古风尚存，每家每户的门都是敞开的，没有什么防盗门，街坊邻居都认识，也很热情。见了叶龙，大伙都上来打招呼，然后象参观动物园的大熊猫似的，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肖丽华，啧啧地称赞着她的漂亮。也有几个不够含蓄的邻居，问出来“大龙你又换女朋友了啊”之类的话，肖丽华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只落落大方地向着他们点头微笑，笑得他们落荒而逃。
来到66号房，推开一扇年代久远的木门，心情有些忐忑的肖丽华，终于见到了叶龙的父亲和爷爷。
叶为民是个浓眉方脸的憨厚汉子，叶龙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见了肖丽华，愣了一下，就问道：“小叶，这女孩子是……”
“我的女朋友，肖丽华。”叶龙介绍道。
叶为民热情地和肖丽华握了一下手，说道：“小肖，快进屋来。路上累了吧，先喝口水。”
“叔叔，不喝水了，我想先见见爷爷。”肖丽华拢了拢一绺垂下来的秀发，坚决地说道。
叶为民诧异地看了肖丽华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孩子，来吧，我带你去。”
老人躺在一间昏暗的房里，脸上的肉都凹了下去，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是真正的皮包骨头，青筋全都浮了起来，露出很多青紫的针眼。听到动静，老人的一只眼睛勉强地半睁开来，看见叶龙和李桂芳，他浑浊的眼神忽然泛出了一丝喜悦，手指微微地动了动。
叶龙抢上前去，大叫道：“爷爷，是我，我是小叶，我回来看你了。”
肖丽华皱了皱眉，叶为民看出她的疑惑，就解释道：“爷爷耳朵背了，听不清楚，要大声说。”
李桂芳拿了条湿毛巾，给老人擦了擦脸，眼泪就扑蔌蔌地落了下来，哽咽着叫道：“爸爸，我回来晚了，对不起你老人家。”
老人定定地看了看李桂芳，又看了看叶龙，眼里泛出喜悦的光来，然后他的眼珠转了转，又看向肖丽华。
叶龙一把拉过肖丽华，再次大声说道：“爷爷，这是小肖，肖丽华，是我给你老人家找的孙媳妇，她也是一个jing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