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235章 素颜别样倾城(2 / 2)
“莲子?”何当归偏头看她,“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这么多莲子,夏天才长莲蓬。”
蝉衣眯眼睛笑道:“孟三公子说他向大夫打听过,小姐你的病适合吃莲子,可以降火凉血,血气凉了脸上就不脱皮了,所以他托人从南边儿捎来了几斤鲜莲子,连夜让点心师傅做了又亲自给你送来的呢,他真有心。”
何当归低头默思片刻,方笑道:“小姑未嫁身如寄,莲子心多苦自知,他这是在嘲笑我寄人篱下,自作自受,自尝苦果呢。听说这孟瑛也是个常去战场上杀敌的小英雄,怎么说话做事都拐弯抹角,娘娘气气的。”她这个敌人竖得真是莫名其妙,突然就这么被人惦记上了。
蝉衣掩口低呼:“不会吧?那些莲子又甜又多汁,一点儿也不苦呀!”而且孟三公子脸上的笑比冬天的太阳还耀眼,照晕了一院子的小丫头们,分明对小姐充满善意嘛。
两人讲着这些话的时候,天光已然放得大亮了,院子里也开始有丫鬟嬷嬷来回走动,扫地开门。少顷,薄荷走进来,半掩了门低声说道:“小姐,三房的三太太又让丫鬟给你送酸梅汤来了,我照你一贯吩咐的,给了那丫鬟两吊钱,说你起床起得晚,等你睡醒了我监督着你喝完。见她拿了钱走了,我就把那酸梅汤倒进南墙角下的小花猫碗里了。”此时何当归刚好回头,玉雪晶莹的侧颜吓了薄荷一跳,张了两下嘴,一向伶俐的嘴皮子不听使唤了。
何当归伸个懒腰,回忆道:“三太太上次给我送汤是五个月前,也是让她的丫鬟亲手端给我,亲眼看着我喝下去才行。我借口去更衣,转身在窗户缝里吹了一缕迷烟把那丫鬟迷倒了,等她盏茶工夫醒了,只道她自己打了个小盹,端着空碗就回去交差了。这近半年都没再收到‘干娘’的爱心酸梅汤,我还以为她把我给忘了呢。”
蝉衣也压低声音问:“小姐,那汤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三太太为什么要害你?才第一次见面,你认她当干娘的时候她就出手来害你!”
何当归摇摇头:“我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所以才让小花猫帮我尝尝味道,如今尚未瞧出什么。”这才是最让她心惊的地方,以她的见识和对世间千千万万草药的认识,以为除了游历天下、多识异草的柏炀柏,不会有人比她更懂草药,可她三舅舅的那位续弦夫人,居然给她出了一个难题。而且三太太梁氏的来历不明,动机不明,态度不明,至今还是以一个谜的姿态,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静悄悄地窥望着。
不多时中午就到了,蝉衣问何当归想吃点什么,何当归不想把自己吃得太红光满面,可出关之后闻见小厨房中飘来的阵阵饭菜香味儿,又忍不住一阵神往。为了不功亏一篑,让这两天的努力白费,她决定出去溜达一会儿,掐算时辰,距离孙氏发现那件物什还早,坐在院子里消磨时光,还有可能撞上各个院子来探病的人,出去避避正合适。
何当归取了面纱戴上,避开院里的人,从侧门溜出去,绕过大路,专拣无人的小道走。年节下的罗府有两个最清净的地方,一个是老太爷的听竹院,另一个就是罗白前的其录园。何当归前几日刚在听竹院后面的苦竹林受到惊吓,此刻不想往那边去,于是就抄近路走到了其录园,想看看罗白前的精神状态好点没有。
罗白前患的是“惊风捩心疾”,这种病例非常罕见,何当归只在书里读到过,从未见过有人得这样的病,罗白前这是首例病例。而且有一回,何当归跟廖青儿提到罗白前的症状的时候,廖青儿却一副很懂行的样子,说这种病基本上是没得救的,只会越来越严重,在她老家,这种病叫做“人格分裂症”。
由于青儿事事精通,事事稀松,所以何当归也是半信半疑,没把罗白前当成绝症病人,依然经常暗暗潜入藏书阁,在各种古籍中寻找着她从前读过的这种病症的救治办法。
简单的说,罗白前有时候是罗白前,有时候却自称他名叫齐川,是个深山古刹的小和尚,法名一得。他自认是齐川的时候,声音也跟着变稚嫩了不少,眼睛也是忽闪忽闪的水汪汪的样子。不过没人觉得这样的罗白前可爱,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令人发憷的感觉,因此,每当罗白前变成这样的时候,罗府的人都会慌慌张张地避开他。
何当归一直都对亲表兄罗白前无感,既不仇恨不讨厌,也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不过有时候,寄住在她院里的竹哥儿会要求见爹爹,每次都还拉着何当归一起去。要是逢上罗白前发病,竹哥儿总是吓得大哭,竹哥儿一哭,“小和尚”齐川也跟着哭,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着何当归抹眼泪,使她有些无奈。
再加上罗白前在罗府虽然身份尊贵,却没有什么人心疼他,亲娘死得早又死得惨,嫡母赵氏不疼他,妻子董氏每次在他病发的时候都立刻避开他,口中还冷讽他是“色胆包天,自作自受”。大老爷和老太太对罗白前的病也束手无策,把希望全寄托在第一神医老太爷的身上,可偏偏老太爷罗脉通已经三年云游未归了,先后派出去几波近百人明察暗访的在各地寻找,至今没有消息传来,连老太爷是生是死都没个准信。
所以,何当归对患有“人格分裂症”的罗白前生出一点同情,就对他的病格外上了点心,三年来一直风雨无阻的悄悄为他瞧病。不过她基本不在他正常状态下露面,只有“小和尚”齐川冒头的时候,她才以大姐姐的姿态出现,在与他的攀谈中了解他的病况。
走到了其录园的后门,何当归伏在门框上听了片刻,以确定里面没有闲杂人等,可她却听见了一句惊人的话——
“王爷,何当归这女人实在很古怪,你真打算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