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7(2 / 2)
谭以爻沉重?道:“我们要快点走了。”花眠越过他走到沙发上,坐下,从茶几抽屉里摸出一把枪,漫不经心地说:“你走吧。”
“大小姐……”
她靠在沙发椅背,撩起眼皮,狐狸眼如有着无尽深情,腔调绵软:“你不是已经离开过一?次了么?。”
“这样吧……假装我们昨天没见过,假装你没回来过,好吗?”
谭以爻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子看她,幽暗漆黑的?眼眸深邃又迷人:“大小姐,我陪您。”
花眠用枪挑起他的?下巴,凑近他看了会儿,笑了笑:“我不需要你陪了,谭以爻。”
她不需要了。
她已经离开谭以爻一年了,已经独自一个人扛过了很多事——
没有谭以爻之前,也一?直是独自一人。
不需要任何人陪的。
“离我远点,谭以爻,别让我说狠话,行吗?”
谭以爻走了。
偌大的客厅变得更加空荡。
花眠一?手拿枪,一?手刷着手机,刷到了研究院夷为平地,以及研究员与其他工作人员失去踪迹的?新闻。
但还没有说季珩的下落。
她想,是在来找她的?路上吗?
这栋别墅是季珩替她找的,花眠在花家父母去世后就搬了进来,除了家政和季珩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人来过这个地方。
结合昨天季珩做的?事,摄像头是谁按的?不言而喻。
花眠打开电视,企图让客厅里充斥点人气?,狐狸眼不停地瞥向客厅门口。
真的?走了啊。
她突然笑了,觉得自己可笑。
对啊,什么?都做完了,为什么?不走呢?
花眠把枪里的?子弹拿出来两颗,手指拨弄着转轮,目光有些?涣散,像是在回忆什么?,最终清脆的?一?声合上。
眼神重?新聚拢,眉眼低垂,举起枪对准下巴,眼前再没有谭以爻心疼而紧张的?呵斥与制止。
“砰。”
子弹穿透头颅。
花眠心想,她在44街赌的?时候,真的?很厉害,从来没有输过。
玩转盘游戏就有输有赢。
但好像,每次谭以爻在,她就可以逃过一?劫,继续懒懒散散地凑合活着。
谭以爻啊。
他这次没在。
所以她死了……么?
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花眠再次恢复意识,脑袋上还残留着血迹,但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却仍然有些?一?股疼痛。
疼痛的?连脑袋里子弹运行的?轨迹都感触得到。
……原来子弹穿透身体是这种感觉啊。
而这些?也都在提醒着她。
她是一个怪物。
只有怪物才会在一枪爆头后,还能再重?新活过来。
花眠出神地坐在沙发上。
想死但死不了是件很难过的?事。
手机打进来了个电话,是董事会的?,她接通按了免提:“花总,研究院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你有见到季总了吗?他电话也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花眠直接挂断。
要丢下手机时,无意中又看到了屏幕上的?壁纸——
她和谭以爻的合照。
花眠迟疑了会儿,点开相册,准备把这张照片删除,把关于谭以爻的踪迹清除干净,把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清理干净,然后再重?新生活。
然而点开相册,里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视频,屏幕上浮现出一团光球,还有三行字迹:
视频资料都没有备份。
坏人都会受到惩罚的?。
创造你的?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你不要死啦。
字迹出现又很快消失。
花眠握着手机没有动作,第一反应是黑客,但黑客也不可能直接把手机都变成光球,还在光球上写一?行字。
紧接着别墅里所有的?针孔摄像头都堆积在茶几上,碎成渣渣。
她扔了手机,向后一靠。
轻轻合上那双浸着媚意的狐狸眼。
既不想深究到底是谁创造了她,更不想去看手机里的?资料跟视频,也不想去探索这些?非自然现象。
大脑彻底放空,偶尔闪过的?身影全是谭以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花眠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没有任何人来这里。
花眠进了浴室,脑袋被穿透的疼痛已然消失,她盯着镜子里沾染着血迹的脸颊,极白与极红交错成一?副诡丽画卷。
弯腰,正在洗脸。
客厅的?门铃响了。
这个地方,除了季珩跟签了保密协议的家政外根本没人知道。
……哦,还有昨晚刚刚来过的?谭以爻。
花眠一?手拿毛巾擦脸,一?手拿着枪,从显示器里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谭以爻。
她打开门,嘲弄着讥诮:“走了还回来,是没睡够吗?”
谭以爻气质颓然,略显倦怠,看清她的状况后,眼神凛冽,“怎么回事?”
花眠余光看到毛巾上的?血迹,慢吞吞地解释:“啊,杀了个人。”
又缓慢地补充:“运气?不太好呢,没杀死。”
她说着就要关门,谭以爻手按着门边,电视机播放着最新的新闻。
“……最新消息,研究院负责人季珩的尸体在13街……”
花眠后来才知道。
G区13街是季珩最讨厌的?地方。
那里是有名?的?贫民窟,季珩身上流淌着一?半的?贫民窟血液。
是他最恶心,最不愿意让人提起的。
而他死在了他最恶心的?地方。
花眠迟缓地眨了眨眼,看着已经进来房里的?谭以爻:“你做的?吗?”
谭以爻默了会儿:“是。”
“您准备把我交给警察吗?”
花眠忽地抱着他:“谭以爻,刚剧烈运动完没多久就去杀人啊。”
“体?力这么?好,不多睡几次就让你走,好可惜啊。”
谭以爻僵在原地,褪去药物后单纯的拥抱,远远比药物之下的?沉沦更让人无措与心动。
他耳根烧了起来,喉头发紧:“您刚刚杀了谁?”
花眠趴在他怀里闷声问:“你要帮我杀了她吗?”
谭以爻像是没了脑子,美人在怀,什么?承诺都敢做:“好。”
花眠笑了声,搂着他脖子,在他喉结处原本就有的?牙印旁又咬了一?个,“不用啦,她之前想死,现在想活着,让她活着好了。”
她摸着谭以爻的耳朵,像是茫然:“你说,为什么?一?个人会之前想死,又突然想活着了呢?”
谭以爻经受药物改造过的?身体体?质很是强大,又觉得气?血翻涌,他微微扭头,像是想要躲开那只不安分的?手,又好像离那只手更近了。
他沉声回:“大概是找到要活下去的理由或者寄托了。”
花眠动作似是停顿了下,趴在谭以爻怀里,呢喃低语:“对啊,她找到了要活下去的理由和寄托。”
找到了寄托。
……
房门骤然被打开。
花眠从半睡半醒间回神,看到了谭以爻,她笑了笑:“你回来啦。”
谭以爻嗯了声,垂着眼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给她:“今天没领到水。”
花眠看到他手指上沾的血迹,不多,仅仅一?丁点,像是揍了谁。
她凑到谭以爻身边,“哎,有没有要和我说的?”
“打了个架。”
“受伤了吗,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没有。”
花眠唔了声,没再追问,趴在他后背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摸出了两颗水晶,“我们可以,你吃食物,我吃这个的。”
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他们的食物不会一?直供应,总会有吃完的?时候,而水晶这个东西,目前来说,几乎是不会断绝。
谭以爻强硬:“不行。”
花眠嗯了声,在他眼皮底下把那两颗亮晶晶的水晶变成了石头:“为什么?呢?”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
对未知,人类总会抱有一?种敬畏与恐惧。
这项能力,目前看来确实是好的?,但谁知道以后会是怎么样呢?
谁知道到未来会不会突然爆发出什么?副作用呢?
谭以爻把背包拉上,略显强硬:“以后不要这样。”
花眠手指点了点谭以爻硬邦邦的肌肉,浸出些清清凉凉的?水珠:“哎,你看,好神奇啊。”
“这样,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去领水了?”
几乎是一瞬间,谭以爻握住她的手,脸色极其凝重?:“大小姐,不要和任何人说您会这项能力。”
花眠笑:“那你呢?”
谭以爻:“我可以假装忘记。”
花眠被他逗笑了,“那不行的?,我的?事你都要记牢,不可以忘记哦。”
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语。
是谭以爻最无法抵抗与甘愿沉迷的。
像是能够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一起。
早餐只是简单吃了点面包。
谭以爻准备去报名清理附近的?丧尸攒一?点积分去购买物资。
花眠闹着也要跟着,像个小尾巴,甩也甩不掉。
一?直跟到了报名处。
谭以爻和熊孩子商量:“外面很危险,您留在基地,好吗?”
花眠扒着他手臂:“不好,我要跟着你嘛。”
“让我跟你一?起,好不好,谭以爻?”
负责登记的?女人看到花眠跟谭以爻这幅缠缠绵绵的?作态,提醒道:“大家要对自己的?能力要有自知之明啊,战场不是儿戏,更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出现意外。”
“对了,出去清除丧尸对大家的?体?质都是有要求的?,不达标的?我们是禁止上战场的。”
花眠这个体质,肉眼可见地就刷了下去,她眼巴巴地望着谭以爻:“好哥哥……”
她这副模样像是一刻也离不开他,一?分一?秒也不要离开他。
谭以爻最近笑的?次数很多,他安抚熊孩子:“天黑之前我就回来了,给你买好吃的?。”
花眠哇了声:“那我要吃面条,你买了回来给我做,还要加个蛋。”
谭以爻笑容加深:“好。”
坐到车上离开的?时候,还碰到了刘然,刘然和他打了招呼,实在是忍无可忍:“哥们,收收你那荡漾的?笑行不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车里坐着的?有个女人,跟谭以爻的气?质很像,都属于冷冽的那类,她多看了谭以爻好几眼。
——只是一个很浅的?微笑,哪里荡漾了?
女人主动搭话:“你好,我叫贾凝苒。”
谭以爻礼貌性回,冷淡又疏离:“谭以爻。”
贾凝苒眼神一?亮:“我听说过你,你简直都被吹捧成神了,没想到我今天有幸见到真容!”
“对了,我之前也是干雇佣兵的,你可能不知道我,我一?般在D区,没什么?名?气?。”
谭以爻冷淡的?嗯了声。
刘然:“卧槽,雇佣兵出身啊,兄弟牛逼啊!”
他见贾凝苒还想要跟谭以爻搭话,又想到之前自己的?错误猜测导致他们关系差点破碎,连忙将功补过:“你出来的时候,她是不是舍不得你,抱着你死活不让你走?”
贾凝苒一?愣:“她?”
刘然一拍大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谭哥可疼他的?宝贝了,那可是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的。”
“你见过那缠人的猫吗?黏的人都走不了路,又乖又粘人。”
刘然心里想,对不起啊各路神仙,我今天撒了谎,但也是为了弥补过错,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并且再保佑我一?下,磕头感谢!
旁边有人插话说:“我听说了,昨天来基地,超级漂亮的那个!兄弟你是怎么追到的?”
这个问题很是尴尬。
谭以爻说:“在追。”
刘然在心里帮他翻译:在舔。
那人:“兄弟加油啊,咱们这条件好,追起来要容易多了。”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耍一?些?手段嘛。”
刘·单身狗·然来了点兴趣,问:“追女孩的手段?”
那人:“也不算是,这是我在实验室的一?哥们说的。”
“就类似弃猫效应,你把她养到她彻底离不开你,再抛弃她,之后重新把她捡回去,那时候她就又乖又粘人,你都不用提,她巴巴地就跟在你屁股后甩都甩不掉。”
谭以爻神色一怔。
刘然撇嘴:“你这方法缺了大德了!”
那人不以为然:“能用不就行。”
花眠目送谭以爻离开后,慢吞吞地朝小房子走过去,没有到房间的时候就听到人议论——
“就是她啊,长得就一狐狸精的?模样!”
“可不是嘛,勾的男人把魂都丢了,等着瞧吧,那个叫谭什么?迟早都要毁在她手里。”
“我看已经毁了,不就是说她几句吗?这就值得大打出手了,男人看着挺精明的,实际上是个蠢货。”
“……”
花眠走了过去,“哎,说我可以,不许说他。”
聚在一起说闲话的?看到她这娇娇柔柔地狐媚模样更是瞧不起,轻蔑道:“说了你又能怎么样?”
“怎么?要让你男人打我啊?我好怕啊!”
“呵,我也不是和你说着玩的,他打的?那个人在基地可有点势力,我看你们能活到什么?时候!”
花眠眼尾上挑,娇媚又惑人:“他说我什么?了?”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更是轻蔑:“你是叫花眠吧。”
花眠:“是啊。”
有个混混似的?男人凑过来,笑嘻嘻的:“问哥哥啊,哥哥告诉你。”
花眠乜他眼。
男人骨头都酥了大半,按照平常走在街上,这种类型的?美女他只敢多看一?眼,连搭讪的?勇气?都没有,但末世就不一?样了,只要有勇气?跟蛮力,能打丧尸,还怕没菟丝花找上门吗。
他笑的?眼都眯成一?条缝:“美女你在名字的?寓意很好啊。”
“眠花宿柳,学过这个成语没?要不要哥哥给你解释解释?”
花眠忽然笑了:“那这个名字,寓意确实很好。”
……意味着花家真千金只是沉睡,意味着花家父母每叫她名?字一?次,就要怀念一下千金,就更明确地明白她只是个替代品。
一?个为了别人出生,为了别人而活的替代品。
她正低垂着眉眼出神,小混混要伸手拉她,那瞬间纯属条件反射,几乎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
男人已经躺在了地上痛苦呻-吟。
花眠呀了声,不走心地道歉:“真不好意思呢,不过大家都看着呢,是你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哦。”
周围的人都惊了。
——这他妈是什么?菟丝花啊!
她又看了看刚刚议论的?人们,柔柔地笑了笑:“不要再说他了,好吗?”
那群人很识时务地猛点头。
虽然说基地内禁止斗殴和持枪凌弱,但也只是说说。
秩序完全崩溃,能够上战场清除丧尸的,保护基地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宝贝。
这是为了生存。
正在此时。
“花小姐。”
花眠撩起眼皮看过去,像是反应了下才?想起他是谁:“啊,徐言。”
徐言:“……”
不至于吧,咱们昨天才?分开。
他看了下正骂骂咧咧爬起来的男人,深觉女人果然越美越有毒,他推了推眼镜:“我见到我师兄了,他在医学方面很有研究,还说他认识你。”
花眠眼皮一跳。
升起了一?种很恐慌的?情绪。
但依旧懒洋洋地问:“谁呀?”
那边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后面跟着一?些?士兵保护着他们,排场很大。
周围有人认出那是基地的领导人,又是激动,却又凝神屏息,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迎着这位D区的救世主。
“眠眠,好久不见啊。”那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套着穿白大褂,内里的?衬衫扣到顶端,禁欲又性感。
花眠缓慢地眨了下眼:“啊,好久不见。”
男人身边的?另一个男人也笑了:“这就是季珩的外甥女啊,可真讨人喜欢,怪不得他那么宝贝呢。”
花眠扯扯唇。
烈日炎炎,狭窄逼仄的?街道笼罩着汗酸味与垃圾臭味,还有不知道谁的?排泄物,形形色色的人们包裹在这里,脸上的?神色各有不同,却又好像诡异扭曲,折射出最丑陋的?面孔。
让人,遍体?身寒。
而最难过的?是——
谭以爻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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