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1 / 2)
萧家二房昨夜的家宴并不怎么愉快。
长房二房不往来,分家时长房在萧老夫人手里吃了亏的,说有罅隙不为过。
萧幼宁带着被算计的怨气来,大家都心知肚明,硬拉着坐到一堆,把尴尬和格格不入发挥德淋漓尽致。
何况二房小辈对萧幼宁颇有微辞,不为她今日的嚣张跋扈,只是往日她被父兄宠得要风得风的金贵就够他们觉得膈应。
如今她落魄,坐下来后免不得就要被眦几句戳心窝的话。萧幼宁又不是个好惹的,三两句话刺回去,场面就冷了下来,谁能吃得顺心。
如此一来,夜里的宴散得早,她也乐得轻松歇得早,醒来梳洗后就坐车出门去。
马车慢慢经过街区,临街卖早点的铺子早早开了,豆汁包子的香味隔着帘子都能闻得见。
两人没用早饭,圆果下车买来包裹着肉汁的大包子,主仆俩坐在车里一口一口填饱肚子。
“姑娘,那位霍千户会见我们吗?”
圆果鼓着脸颊,口齿不清发问。
萧幼宁吃相斯文,细嚼慢咽后还就着水囊抿了一口清水才说道:“试试吧,应该是会见的。”
想起这个人是因为陈力。
霍千户虽然是兵户出身,但父亲在上了一次战场后就没能回来,为了生活,他自小跟着母亲下地种田。算起来是半个农户,直到成年与她兄长认识,她兄长托了父亲让他选进禁卫君,在一次围猎里发现有熊闯进皇帝所在地方,听说是用半条命挡了灰熊挥掌那一下。
自那以后,他在禁卫军里地位就被提拔起来了,经过这几年,依然到了千户一职。
只要兄长在家,他就会时常到家中来坐坐,两人一块喝酒。她出身将门,家里没有那么多束缚姑娘家的规矩,见过那位霍千户几回,有一回偷兄长的酒喝还被他抓住了。
禁卫也是御前的人,他应该多少能知道点消息。
车夫按着吩咐,栽着他们走过城东,往西去。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多住东边,霍家因为家底并不多富裕,凑的银子只能够在西边买了个小院。
马车进到一处胡同,停在悬挂着‘霍’字灯笼的大门前。
萧幼宁撩起帘子往外窥看,落了漆的大门紧闭,里头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声响。
“姑娘,我去敲门。”
圆果说着要下车。
萧幼宁跟了下去,自己捏着门前兽口衔着的铜圈扣响。
她是来拜托人的,端什么规矩和架子。
连着几声,门后才传来动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扬声喊着谁啊、来了一类的话。
门吱呀被打开,来人见到是两个妙龄少女,愣了一愣,免不得细细打量。
“请、请问两位姑娘是……”
来人打量过萧幼宁,被她精致的面容所惊艳,问起话来居然磕磕绊绊得像个结巴。
他是这宅子里的老人,头一回见到有姑娘找来,惊艳里还带着首回的惊讶。
“我姓萧,是宁远侯家的姑娘。”
萧幼宁温和一笑,不觉得对方直勾勾的打量是冒犯。
中年男子嘴里喃喃学了一句:“宁远侯……您是萧姑娘!”反应过来是哪家,连忙就侧身让开路,“您快请进!我们大人吩咐过,您来了不管他在不在,都要留您。”
他变得十分热情,反倒让萧幼宁怔了怔,片刻后抬脚跨过门槛,询问道:“那你家大人今儿可在?”
“大人昨夜当差,估摸一会就下值了,您先进屋坐,我们老夫人在家。”
男子笑盈盈请她从游廊走过。
这是个二进的小宅子,游廊连着厅堂和后院,但她没被带到后宅,而是直接请到厅堂里。
茶奉上来,中年男子丢下一句派人去宫门口送信,匆匆忙忙走了。
萧幼宁自打父兄出事后,见谁都没有这般顺利过,如今被好好请在厅堂里坐着,不知该感慨还是感触,捧着描红梅的茶碗半天都没抬头。
霍明武没让她等太久,下值收到消息当即就赶回家来。刚走到厅堂外,就见到一袭红衣的小姑娘捧着茶,低垂着脑袋似是在出神。
她依旧明媚,可细细的看,这份明媚被世事无常蒙了一层暗色,那份暗色就沉淀的她不复明亮的眼眸中。
“萧妹妹。”霍明武站在庑廊下喊了声。
萧幼宁抬头,淡淡的眸光终于挤进去一丝笑意,眼角弯了弯,忙站起来见礼:“霍大哥。”
霍明武见到她面上的笑容,心里是说不出的轻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两人还算熟悉,霍明武明白她来是做什么的,没有说寒暄的话,坐下来便先问她近况。他先前探听过,听说她离京了,昨日又在宫里当差,根本不知道她回来。
待萧幼宁简单说了前因后果,霍明武很想拍桌子骂李家和萧家二房,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没有这个立场,硬生生把她被欺|辱的怒意憋着。
“这些日子圣上看着心情不错,大同都是捷报,内阁和一些言官要圣上定罪的折子都压住没动。除去这些,就再没有别的消息传出来,毕竟我不算是一直呆在御前……”
霍明武缓了缓怒气,略自责地把自己知道事都说来。
萧幼宁心里早有准备,虽然免不得有些失落,仍感激道:“谢谢霍大哥记挂着我父兄,我知道霍大哥的难处,幼宁感激不尽。其实今儿我来,是打探父兄消息不假,可也不能连累霍大哥被圣上猜疑,我是想来问问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跟御前的人打交道。”
武官间牵扯太深不是好事,她不能坏他人仕途,让霍明武因为萧家的事被牵连。
她只要知道御前的人员,然后想想办法去搭上线即刻,搭线也不必霍明武出面。
她就是只要个名单。
霍明武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语气焦急道:“萧妹妹,霍某有今日都是世子提携的,你……”
“霍大哥你听我说。”萧幼宁见他急了,连忙摆手解释,“如今我无依无靠,雪中送炭的唯独你一个,你若是因为过多打探我父兄的事被牵连,那我真的再无能求助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