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一课(四)(1 / 2)
家入硝子的‘工作间’配备有着全套的空气净化装置。
毕竟不是每具遗体被送回高专时都是全须全尾的,从诅咒肚子里掏出普通人、甚至术师残骸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样的遗骨通常都有着强烈的刺鼻气味,别说常年与诅咒为伍的咒术师们,就算是普通人都能闻见那在灵魂深处腐烂的恶臭。
恐山觉被五条悟抱着过来找她治疗的时候,解剖床上就安静躺着这样一具遗体。
停尸间的换气装置疯狂运转着,风扇嗡嗡的轰鸣声让专心处理着某人身后事的家入硝子对脚步声浑然不觉,身为高专至宝的年轻女校医面色凝重,正在将分离的肢体缝合。
大多数的场合中,咒术师的遗体必须经过‘处理’才能交还到其遗属手中。
家入硝子会尽可能恢复遗体的原貌,再对其进行特殊的祓除仪式,因为术师饱含咒力的肉/体非常非常容易被诅咒寄生。
咒术师所使用的术式都是与生俱来的,相当于刻在肉身上的印记。用于祓除诅咒的术式一旦被诅咒所掌握,后果将不堪设想。
“——硝子!大事不妙!要出人命了!”
五条悟夸大其词地高声叫喊,同时猛地一下推开门,吓得校医手中的梅式剪‘咣当’一声跌落在手术托盘上,家入硝子怒不可遏地回头看向罪魁祸首,却看见昔日同窗微微弯下腰,稳稳地把娇小的金发少女放在了地上。
“抱歉,硝子姐。”
恐山觉低声向五条悟道了谢,用完好的右臂整理了一下衣袴,这才不好意思地看向家入硝子。
“又要麻烦你帮我治疗了。”
家入硝子早在恐山觉看过来之前就用白布盖住了台上的遗体,她看着少女仍在不停向下低落鲜血的左臂,脸色有些晦涩难辨,最终把矛头指向了五条悟。
“这孩子才第一天入学,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家入硝子说着走到水槽边净手,换了一副新的乳胶手套后才领着两人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她用手掂着恐山觉左臂尚且完好的小块皮肤,细细端详起了她的伤势。
“很浓重的咒力痕迹……你这家伙,不会第一天就让觉去祓除咒灵了吧?”家入硝子不赞同地看着五条悟,后者双手抱在胸前倚着门,在校医的视线投向他之后才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虽然原本确实是安排了咒术实习——但这是新来那个小子干的,可不关我事哦。”
家入硝子正在缓慢地向少女的伤处注入咒力,听到这样的辩解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总该在现场吧?”
“当然了,毕竟可是上课时间。”五条悟顿了顿,然后换上了献宝一样的语气,“硝子你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那个被评为特级的过咒怨灵,觉酱居然轻轻松松就让她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把诅咒从灵魂身上剥离了一阵子哦!”
家入硝子毫不留情地用拇指按住了皮开肉绽的伤口,对她毫无防备的少女嗷地惨叫了一声,憋了一路的眼泪倏地一下落了下来。
她哭起来的样子就像没人要的小流浪狗一样可怜。
校医只看了她这蠢表情一眼就有些心虚地不去看她,转而理直气壮地质问五条悟:“轻轻松松?指轻松地伤到神经和筋腱吗?”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吧……”恐山觉看着校医严肃的表情,下意识地为五条悟开脱,也不管自己正在抽噎的声音是否会起到反效果。
“不用替这家伙说话,伤患就给我安安静静地坐着接受治疗。”
家入硝子用另一只手捧起少女的伤手,运转起了反转咒术,溃烂到看不出原来样子的肌肉脉络在咒术作用下缓慢生长了起来,神经、血管也像被无形的手牵扯着缝合成了原样。
恐山觉上一次接受家入硝子的治疗,伤处在身体内部,全程唯一的感觉就是不同于普通咒力的热流直冲脑门,咒术瞬间就修复好了受损的大脑。
此时亲眼看见自己的血肉是如何恢复如常,只感觉像是有蚂蚁在全身到处乱爬一样四处发痒,弄得她鸟肌直立又有些坐立不安。
五条悟在家入硝子的示意下走到她身边,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乖孩子,别乱动。”
“不然硝子姐姐就会让你的手臂上再长出一个手掌来哦~”
?!真的假的!?
恐山觉惊讶地双唇微张,涟着水光的眼睛看看五条悟,又不敢置信地看看家入硝子,一时连抽泣都停了下来。
她傻乎乎的样子成功娱乐到了没个正经样的男人,五条悟鼓着脸颊憋了半天,最终忍不住地扑哧一声,笑得前翻后仰。
“天哪,你也太好骗了吧。”
男人笑着抬手按了按眼角,遮挡住眼睛的绷带尽职尽责地履行了它原本的作用,吸干净了笑到溢出眼角的眼泪。
五条悟大概是有点洁癖的,虽然笑得停不下来,但还是边笑边摘下绷带,跑到校医室的药品柜摸了一卷未拆封的新绷带。
家入硝子斜了他一眼,手下治疗动作不停:“你还敢笑?知道这样的伤会一不小心就终身影响到她的手部功能吗?”
“欸呀,不要这么严肃嘛,这不是相信硝子的能力吗?”
五条悟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注意到恐山觉也在看他,毫不吝啬地回以一个wink:“怎么这么看着我,就连觉酱也觉得我这个老师当得不称职吗?还是也迷上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