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以错纠错描大局 舍末求本谋发展(2 / 2)
既然答应了人家的事就不能失信于人。况且张友琼又是个热心快爽,乐于帮忙的人。仿佛走门径是那么光彩荣耀的。她放下碗筷,便去找出曾国超的电话,在座机上打了过去。电话回答说此号码也停机。放下电话机愁怅的时候,便想起韩翔宇说过,他住在县宾馆的客房里。她向冉腊娥招呼了声,就决定跑一趟,去找曾国超。县宾馆的服务小姐和工作人员她也认识一些,她曾在这里做过会议来客的筹备接待工作。总台的当班小姐热忱告诉她,曾国超前不久搬到县政府大院住去了。反正有摩托车,跑路找人也方便,晚上还不必戴墨镜,她便来到了县政府。近两年她很少来这个政府大院,似乎有点陌生,门卫的保安已换人了。不熟悉的保安打量了她,还是告诉了曾国超住房的位子。曾国超住在宿舍区的前一栋最后一个单元一楼的老宿舍里。60多个平方,是一个离休老干部的遗属去逝后退给政府的房子,他们没有后人。否则,房改的房都是有主的。然而,重新粉刷简易装饰后的房子,也还有些亮爽。曾国超听到敲门声,打开门见是张友琼,惊喜说:“嗯,友琼,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了。”张友琼笑说:“曾叔,你手机停了,我就找不到了。”曾国超说:“坐。我换了个号子。”张友琼见一年轻人坐在茶几旁,看着手里的材料。便说:“您有事,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呵。”年轻人听着这口气,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不能影响他们男女之间的美事。便起身说:“曾县长,您有事。材料等您先看了再说。”曾国超说:“你坐。小郝。”他又对张友琼说:“友琼,最近我一忙,也没有时间和翔宇联系,他还好吧。”他说着要去给她沏茶,她忙主动去接过杯子倒茶。并说:“还好,就是**让我担心。现在看来控制住了。”曾国超强调说:“广东是重疫区,是得注意。你是有事的吧,你说。”张友琼不想告诉他韩翔宇不在深圳了,也不想让其他事冲淡了她此来的目的。便说:“一点小事找您的麻烦。你坐下听我说啦!”接着她就把颜东荆要求调个单位的事说了。曾国超听了,觉得调单位不必找商昊岚的。便侃侃说:“彭书记的意见是对的。对大县发展有贡献的亲友,我们家乡领导是得关照一点。”小郝也插话说:“我这个材料里也强调了这个观点。不然,招商引资谁来引,大县工业怎么发展。这世界上决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曾国超没有理睬他,只对她说:“我来做这方面的工作。”听着这话,张友琼觉得弹性太大。忙追问:“几时等你回话?不,我几时再找您,您要放在心里作回事。”曾国超恳切说:“就这两天吧!”张友琼又问了曾梦的高考,并热情说:“一定要接我们的啊!”曾国超说:“没准能不能考上,再说。”张友琼祝贺说:“一定能上的。”随后,又要了他的手机号码才离去。
看是简单的事,殊不知办起来如此的艰难。张友琼只想做个顺手人情的,却让这事缠上了。颜东荆是个把住不放的。过去他不看重这事,是因为大连海船失事,瓮死了好几个活鲜在目的基层粮管所主任。虽然受个小处份,在人生历程中算什么。而眼下要调个好单位,必须得把那个污点的历史翻过来,才能作正式职工调动。说不定到了好单位,有北京的表弟撑着,有县委彭书记的撑着,还能东山再起,混个一官半职呢。第二天才上班,颜东荆就打了她的电话。张友琼兴致说:“我找的县领导说这符合大县发展大局,没有问题。”迫不急待的颜东荆中午又打电话,问落实得怎么样。那口气仿佛不是求人是命令人。张友琼正绵绵午睡,听到他的声音,觉得有点烦躁了。恼火说:“你等着,我会给你回电话的。”下午下班时,张友琼正接着振超在路途,人来车往的,电话响了也没接。然而,刚进家门手机又响起。对方质问似的说:“刚才你的手机是通的,没有接!小张,是不是电话里不好说,要不我上你家来。”张友琼说:“你电话不要钱是吧。我是找的曾县长,他正管招商引资。从这个角度讲有充足的理由。再说他也知道你表弟确实为大县的大桥立项、为大县的北京疏通关系、联络老板都做了很多工作。你放心,这点小要求县领导会让你满意的。不要老打电话,像催命的阎王。”对方不好再说什么,就压了机。当他们刚吃了晚饭,张友琼正在凉台上辅导儿子做作业。颜东荆果然上门来了,还把妻子艾宝丽也带来了,还提了一袋水果,一箱饮料。堵面三分情,张友琼还是热情地迎接,便说:“这个曾县长,说得好好的,怎么还不回信呢。也难怪,他当一个副县长,也是很忙的。我昨晚去找他,就有人在给他回报工作。”艾宝丽忙说:“小张,要不要我们上一下他的门。”张友琼说:“没有必要,不把事情搞复杂了。这应该是个很简单的事,你们放心。”冉腊娥递上茶来,让他们坐。张友琼让她把他们提来的水果拿出来他们吃,饮料拿出来给他们喝。他们的心事不在吃水果喝饮料上,目光里透着焦虑。张友琼理解他们,便去拨通曾国超的手机13329766779。对方说:“我还在乡镇。友琼,你放心,就这两天去落实。”听着曾国超那边不性急,张友琼压了电话,为了宽他俩的心,便说:“曾县长说了,正在落实,就这两天有结果的。”又接着说:“调动个工作很简单,只要接受单位同意盖个章,你们粮食局放人是没有问题的。一天就可以把手续办好。”艾宝丽埋怨他说:“你把事情没有向友琼阿姨说清楚呐!”接着对张友琼说:“只填个调动表好说。难就难在还要把你表叔过去的处份改过来。你向曾县长说嘛!”张友琼恍然说:“哦,你们想翻案哪。”颜东荆淡淡一笑说:“翻么案啦,是平反昭雪。过去法律上没有挪用罪,挪用公款不过写份检讨了事,只需及时归还。”艾宝丽认真说:“小张,你爸爸当时也是的。帮忙就帮到头,救人就救上坡。也免得现在这么麻烦的。”张友琼忙向着自己爸爸说:“爸爸这人就是这样。一点人情都不讲的,只一心为工作。你们说翔宇,人不假,是自己的女婿,还有我们都没有搭他一点光。他都去毛爷爷那汇报去了,你们也别怪他了。他们那辈人就这样,一点人情不讲的。”颜东荆忙陪笑说:“我们哪能怪老县长呐,我是怪自己不争气呀!”接着他起身说:“小张,这事还得把你吃亏。我们先去了。”张友琼也起身相送,刚关上门,就听到门外他俩的争吵声了,不过吵的什么内容听不明白。
原来,是颜东荆在埋怨妻子:“你求人帮忙,还责怪人家。是不是想把我的事搞砸了才甘心。”艾宝丽理直气壮说:“我说的是大实话,当初不怪他怪谁。该出车祸撞死!”颜东荆阻滞说:“小声点,你非要把我的事搞砸了不可,是啵!”艾宝丽怒气说:“砸了好。我反正只有两年进笼子吃保险了,看你喝西北风去。”艾宝丽过去也在北市粮管所工作,是爱过换手抓痒,与县商业局的一亲友对调,调到县纺织品公司,进城的。现在每月有160块钱的生活费。按照县里的改革文件距退休5年的人员可以提前进养老保险的笼子,女的45岁就可以了。但不是退休,没有退休工资。颜东荆说:“进笼子又不能领退休工资,还不跟我样,吃闲饭。”俩口子毕竟是一口锅里的,争吵归争吵。当他们下到一楼,几乎同时想到了要去曾国超家。他们找去了,果真没有人,不见窗口有一丝的亮光漏出。他们觉得奇怪,怎么连他的妻子和孩子也不在家。他们怀疑是在回避,时下当官都兴这个,一下更忧心忡忡起来。回到家里似泄气的皮球,又坐立不安,便决定打两个电话,一个是打到北京,让崔艺给这边加压力。对方却说:“东荆哥,这事我只能说一遍了,说多了就搞油了,反不好办。我只能等他们再来北京时过问一下。”一个是给张友琼打,刚才的礼品不能白送。他看他们电话里忙随和的,要她还给曾国超加点压力。他哀求说:“小张,不好意思,又打扰了。刚才我和你表嫂逛街,还顺便去县政府曾县长的家,可他家连个人影也没有。他是不是在躲着这事呵。”对方说:“怎么会呢,曾县长又不知道你们去的。你们还是不要去找,找通了,我是不管的。”颜东荆连连歉疚说:“好,好。我们在家等你的信,谁也不找了。”他放了电话,将张友琼的话向艾宝丽说了。艾宝丽狠狠说:“你这个猪脑子!我们不找?就干等她的信?在一棵树上吊颈啦!你怎么把我们找人的事都说了呢!”颜东荆辩解说:“这两个电话不都是你让我打的么,我不再听你的了!”艾宝丽气概说:“不听我的,那你不找我表弟了。”颜东荆哀怨说:“唉,现在的社会该多黑,这点子事都这么难。”艾宝丽嘲讽说:“不是你过去当主任的时候了。等你到醒悟的时候,人都老了。”走关系的人反理直气壮了。
当张友琼放下电话的时候,才感觉这事不那么简单的,必须当一回事来办,决不能让人家失望,让人家觉得你张友琼还是老县长的女儿,也不过这点本事。今天晚上肯定是找不上曾国超了,明天白天必须督着他去落实。第二天,曾国超正准备去检查工业围堤的防汛筹备工作。他是工业围堤的防汛指挥长,这几天县里要开始各流域和堤段的防汛指挥长会,部署汛前工作,不能心里无底无数。他刚放下电话,张友琼就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虽然她是笑微微的,可微笑中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只得又给经贸局长匡大海打电话,将这一检查活动改到下午。又对张友琼说:“友琼,我去县委会了解后,下午再给你联系。”他还补充说:“这个颜东荆是你什么人?”张友琼说:“不管什么人,是为了大县的发展大局。”曾国超以为这是一个小事,可到县委会找商昊岚一汇报了解,才知道里面的复杂性。彭训奇的确将这件事交给商昊岚了,商昊岚也做了很多工作。他把情况向他说了,最后说:“土地局接受是没问题的。就是粮食局那边还有点问题,如果县纪委行文把案子纠过来,粮食系统的干部职工肯定有反响。而颜东荆还要结算三年的工资帐,那事情就要更辣手了。再说县纪委为了粮食局的案子,去年还有人受了牵连,纪委的同志也不服气。我在慢慢做工作,心急不能吃滚粥嘛,我知道这关系到我县招商引资和发展的大局,常委都开会研究了。知道他们一定要找到你那里去了。可能还要找到黄永恒那里去了。为大桥申报;崔艺在北京确实做了很多工作,彭书记把这个意思也给我讲了的。”一个副县长在一个副书记又还兼纪委书记的面前自然只有恭谦、以汇报的口气商量工作。曾国超听商昊岚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往深处说。便告辞了纪委办公室。然后经过院内中间大道,来到县委办公楼。径直去了彭训奇的办公室里,向彭训奇汇报了此事。彭训奇听了,怒气说:“这事怎么还没有落实!这个商昊岚,又不是刑事案件,杀了人要命抵的。把案子纠正,把人作下调动是县委和纪委的权利么,这点事都做不通。人家崔艺在北京怎么把那么大的干部的工作都做通了,让我们见了面,让我们把大桥的论证报告、可行性报告、立项报告都递上去。大桥的事还想不想做成啰!”曾国超反而冷静说:“彭书记,您别激动。这也怪我多事。”彭训奇又忿然说:“这怎么叫多事。关系到大县发展的事,同志!你懂不懂。都要想办法抢着争着去完美才是。”他又说:“这事不怪你,我再找纪委问问情况。让你具体来落实,跑腿的事,你安排招商局的同志去跑。这事也是的,要让纪委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把文件改过来,情面上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曾国超默然着。